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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1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經濟軍情第一 統計不容有失

俄羅斯進攻烏克蘭失利,原因之一據報關乎俄國軍方「誤導」總統普京,經常「報喜不報憂」、吹噓戰力,使他作出誤判,由此可見,最高決策者掌握準確情報有幾重要。中國3月份PMI急挫至49.5,跌穿榮枯線,遠遜市場預期,令人錯愕。與此同時,國家統計局向地方政府發出《切實做好1至2月統計數據核查工作的緊急通知》(下簡稱《緊急通知》),指今年首兩月部分數據出現「異常波動」,可能存在失真,要求重新核查。隨着疫情蔓延,中國經濟未來幾個月需要「面對現實」。

筆者兩星期前寫過〈中國「經濟數據」形勢大好〉一文,形容國統局當時公布的1月至2月份經濟數據「好得令人難以置信」,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固定資產投資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分別按年增長7.5%、12.2%、6.7%,均較市場預期高出超過一倍,亦跟很多內地民眾對經濟景氣的感知大相逕庭。

中央急命各地核查數據

時隔兩周,國統局近日向地方政府發出《緊急通知》,表示該局在對1月至2月份統計數據審核過程中,「發現部分地區、部分企業數據出現異常波動,統計數據失真風險上升」,要求各地重新核查。

據一位熟悉經濟統計工作的內地朋友解釋,國統局每月公布的經濟數據是把各地方政府上報的數據綜合而成,北京總局事後會進行抽查,今次或許發現「失真」情況太離譜,遂發出《緊急通知》。該《通知》屬內部文件,國統局並無公開發布,但部分地方政府接到文件後自行在官網上轉發,所以曝了光。

中共二十大定於秋季召開,這個五年一度大會將影響很多官員仕途命運。據估計,不排除有些地方官為保烏紗帽,甚或尋求「更進一步」,想方設法避免「經濟政績」失分,忍不住在統計當地數據時「發水」愈來愈重手。若只是一兩個省市「吹大」政績,對全國數據影響不大;但假如大量地方政府投入「發水競賽」,就會令全國數據嚴重失真。

除了「吹大」,地方政府還會「吹細」負面數據。好似去年7月發生的河南鄭州水災,市政府事後公布有200多人死亡及失蹤,惟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派出的調查組在今年1月揭發,該次水災共有380人死亡及失蹤,當地政府嚴重瞞報。被視為官場「明日之星」的鄭州市委書記徐立毅因此遭到免職,另有88名當地官員被處分。

國統局昨日又有數據出爐,同樣令人大吃一驚,卻非「驚喜」,而是「驚嚇」。3月份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報49.5,按月跌0.7個百分點,遜於市場預期(49.8);非製造業PMI報48.4,按月下滑多達3.2個百分點。正如筆者在兩星期前文章指出,國統局當時公布的1月至2月份PMI數據跟非官方的財新PMI數據出現嚴重背馳趨勢,前者「報喜」後者「報憂」,令人不知該相信哪邊,現在看來雙方差距趨於收窄。

雖說內地疫情復燃,深圳和上海分別在3月中旬和下旬開始靜態管理式「封城」,各界早已看淡該月PMI數字,但最終公布的結果如此惡劣,尤其與原本「形勢大好」的1月至2月份數據呈現巨大反差,難免令人錯愕。有內地朋友直言,非驚訝於「經濟這麼差」,事關大家早已心裏有數,最感意外是「這麼差的經濟數據居然可以發布」。

官員為仕途報喜不報憂

講到底,兵法云「軍情第一」,不論打仗或治理經濟,準確情報屬先決條件,否則很容易誤判壞了大事。在某些體制下,獨立的輿論及意見相對稀缺,決策者全賴下級部門層層上報資訊,不排除部分官員為了仕途,一味「迎合上意」,「報喜不報憂」,吹噓「形勢一片大好」,久而久之令決策者日益「離地」,與現實情況脫節。

據路透引述美國情報消息報道,普京直至近日仍未完全掌握俄軍在烏克蘭戰場形勢有多惡劣,皆因其身邊幕僚不敢向他「報憂」。普京撤換了多名軍方高層及情報主管,懷疑他們在開戰前誇大俄烏雙方軍力差距,讓普京深信「閃電戰」定必一舉成功,豈料事與願違。當然,這些報道真確性存疑,普京屬KGB骨幹出身,未必這麼容易受瞞騙;但俄羅斯國土遼闊、人口眾多,普京身處克里姆林宮,必須依賴下屬「報料」掌握國情,情報質素非常關鍵。

值得注意,深圳和上海在3月中下旬才開始全員檢測或「封半城」抗疫,無可避免對PMI進一步造成衝擊。上海和吉林等地疫情近日未有平息跡象,新增確診個案繼續增加,恐會蔓延至更多省市,4月份經濟前景難以樂觀。不過「面對現實」是對症下藥第一步,未來一段時間料中央將有更多刺激經濟措施出台,且看能否扭轉乾坤。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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