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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龐氏大騙局 股神也中伏

年近歲晚,多騙徒出沒搵食,他們尤其緊盯一些身家豐厚的老人家,擺「天仙局」引其落疊。美國就有一名91歲老翁,短短幾年間兩度墮入「龐氏騙局」(Ponzi Scheme),損失逾100億港元。這個苦主不是別人,卻是大名鼎鼎的股神畢非德。百幾億元對於首富級股神來說可能只屬碎銀,但精明如他也「中伏」,再次反映龐氏騙局針對人性弱點,往往防不勝防;而巴郡坐擁逾千億美元閒置現金,也成為股神眼前最大挑戰。

連環落疊 勁蝕超過百億

話說美國加州有一個名為卡波夫(Jeff Carpoff)的「車房仔」(汽車維修技工),於2008年趁着新能源概念炙手可熱,在三藩市創辦了太陽能設備公司DC Solar,主打移動式太陽能發電機,隨時可在戶外安裝及發電,供建築商、電訊商、大型活動承辦商等客戶使用,協助他們減碳兼慳錢。

相比起產品技術,DC Solar的創新之處在於商業模式,該公司自2011年起推出「銷售返租」服務,讓投資者付款購入若干部發電機,DC Solar再幫他們管理及出租收錢(有點像香港「劏舖商場」模式)。恰逢美國政府當時為環保產品投資提供扣稅優惠,租金加上稅務寬免,購買DC Solar發電機的投資者,每年可獲15%至20%穩定回報,相當誘人。

正如所有龐氏騙局案例,DC Solar在初期確實為投資者帶來預期回報額,從而吸引更多人參與。由2011至2018年,該公司累計吸納逾10億美元資金,大手買家包括美國第三大保險公司Progressive Corp,以及East West Bancorp和Valley National Bancorp等大型銀行,還有股神旗艦巴郡,後者投資額高達3.4億美元,相信是最大的客仔之一。

對於這些金融機構,投資於DC Solar發電機就如「飛機租賃」生意模式,既有實物資產揸手,又有穩定收益往績,再冠以最潮新能源概念,在金融海嘯後超低息環境下,誠為理想的資金配置渠道。

然而,DC Solar後來給予投資者的回報愈來愈少,兼且卡波夫頻頻購買名車、遊艇及豪宅,生活作風揮霍高調,遂引起投資者不滿和執法當局注意。美國FBI於2018年底突擊搜查該公司辦公室,並拘捕卡波夫,證交會(SEC)隨後也介入調查。

結果發現,DC Solar宣稱累計生產的逾1.7萬部發電機,超過一半屬於虛構,該公司透過偽造識別碼(VIN),瞞騙投資者的審查,加上虛假的租賃合約,營造「生意興旺」假象。換言之,巴郡等投資者付款購買的發電機,泰半並不存在;至於早期的真金白銀回報,不外乎「新錢冚舊錢」,實乃龐氏騙局指定動作。

現年50歲的卡波夫承認欺詐及洗黑錢罪名,本月9日在加州法院被重判監禁30年,其妻子因串謀亦遭判囚15年,檢方形容這是三藩市灣區歷來最嚴重刑事欺詐案件。當局暫時追回了約1.2億美元贓款,擬按比例歸還予DC Solar苦主,但巴郡等投資者恐怕會損失逾九成本金。

這已不是股神第一次「中伏」,巴郡於2017年斥8億歐羅,收購了德國一家精密鋼材生產商Wilhelm Schulz,接手之後才發現賬目大有問題。據警方調查,該公司在售予巴郡之前的幾年,製造了大量虛假收入,藉以催谷估值,當中很多業務訂單和收據只是用Photoshop軟件簡單修改,手法相當拙劣。

憑着偽造訂單合約,Wilhelm Schulz以虛構的應收賬目(accounts receivable)作為抵押,向多家銀行取得巨額貸款,然後向巴郡展示手持大量現金,讓後者覺得「這家公司訂單強勁,現金充沛,又獲銀行大額授信,應該穩陣」,遂不虞有詐進行收購。

相比起DC Solar,Wilhelm Schulz不算典型的龐氏騙局模式,背後「呃人」理念則如出一轍,都是藉新錢(銀行貸款)填補舊錢(虛構的應收賬),營造業務暢旺假象,去騙取更新的錢(巴郡投資)。美國紐約法院去年4月下令Wilhelm Schulz原股東向巴郡「回水」8億歐羅,但該原股東已申請破產保護,股神可能血本無歸。

回報公道 圈套勝在平庸

前後兩次被騙,巴郡賬面損失逾100億港元,相對於該投資旗艦接近3000億美元(逾2.3萬億港元)總資產,其實只是小數目,或根本並非股神親自處理的生意,惟堂堂國際知名投資機構竟然連環做「水魚」,認真失威,也反映騙局防不勝防,無論幾叻幾老練都一樣會受騙。

再者,龐氏騙局往往針對人性弱點,通常標榜不高不低之穩健回報,其關連資產平平實實(如DC Solar發電機、Wilhelm Schulz鋼材),讓人覺得公道合理。所以股神肯定不會墮入浮誇之「空氣幣」騙局,反而容易在看似平庸的圈套被千。

講到底,錢多會帶來煩惱,巴郡截至9月底手持1492億美元現金,創歷來新高,股神一心想等到股市回落才入貨,合適時機卻遲遲未至。如何好好善用股東資金,同時避免再中伏,是這位91歲睿智長者眼前最大挑戰。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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