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5日
中美關係持續緊張,商界及投資界也感到山雨欲來,容易滋生陰謀論。近日美國國務院「溫馨提示」企業在中國內地及香港營商風險,著名基金經理、「木頭姐」Cathie Wood又開腔唱淡中概股,就連被視為「熊貓派」兼「畢非德接班人」的華裔投資精英李祿,日前亦首度減持愛股比亞迪(01211)。這些事件聯繫起來,難免令人憂慮中美經濟加速「脫鈎」;不過,市場「有買有賣」,短期事件或許僅屬雜音,同時更須關注大格局。
現年55歲的李祿經歷傳奇,原本是南京大學經濟系高材生,1989年投身民運,成為天安門廣場學生領袖之一,親歷六四事件,被列入中國政府21人通緝名單。後經香港「黃雀行動」營救,李祿輾轉抵達美國,入讀哥倫比亞大學,機緣巧合獲巴郡主席、「股神」畢非德納進門下,尤其深受巴郡副主席芒格賞識。
得到畢非德和芒格支持的李祿,於哥大畢業翌年便自立門戶,創辦喜瑪拉雅基金公司,其管理資金大部分來自巴郡和芒格。據《華爾街日報》在2010年報道,畢非德當時考慮讓李祿接掌巴郡,但後者表明無意成為「股神接班人」。
儘管屬「六四通緝犯」出身,李祿並不抗拒投資中國,反而善用對中國的認識挖掘投資機會。最經典一役正是在2008年聯同巴郡,斥資18億港元購入比亞迪一成股權;按入股價計,比亞迪當時市值僅180億港元,現已暴漲至逾6000億港元。資料顯示,在該次交易後,巴郡和李祿各佔比亞迪約8%和2%股權。
及至2010年,李祿以考察比亞迪名義拉大隊訪問中國,同行猛人包括畢非德、芒格、微軟創辦人蓋茨等,這也是首次有被通緝的八九學運領袖可在內地公開活動,北京顯然對他「網開一面」。而該趟「美國富豪訪華團」,確有助吸引更多投資者往中國尋寶。
長情股東首度減磅惹揣測
在中國賺錢之餘,李祿似乎未忘初衷。支聯會創辦人司徒華生前曾經盛讚李祿「有情有義」,「係最冇忘本,最冇忘記八九民運嘅人」,多次慷慨捐助支聯會。李祿去年出版新書《文明、現代化、價值投資與中國》,直指中國「政治及經濟」皆須進一步轉型,包括「實現全面的自由市場經濟」,以及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結合科舉制與憲政)的民主政治制度」。
在美國對華政治光譜上,李祿被歸類為「熊貓派」,主張通過經濟和文化等交流,促使中國逐漸向美國價值觀靠攏。惟近年來,「熊貓派」徹底失勢,改由傾向強硬應對中國的「屠龍派」佔主流。
言歸正傳,巴郡自2008年入股比亞迪,十多年來「不買不賣」,目前依然持有2.25億股,價值約500億港元,勁賺超過20倍。李祿則更進取,期間「有買冇賣」,屢次增持比亞迪。
直到本周二,港交所「披露易」資料顯示,李祿在本月8日首度減磅,以每股227.6港元賣出714萬股比亞迪,套現超過16億港元;至本月9日,李祿再以每股224.2港元減持363萬股,套現逾8億港元。
換句話說,李祿連續兩日拋售比亞迪,鑑於交易所資料滯後,暫未知減磅行動有否持續,但顯然已引起不少投資者憂心,拖累比亞迪股價昨下挫5.6%,淪為最弱勢藍籌股。截至上周五,李祿尚持有6288萬股比亞迪,佔總股本2.2%,市值約139億港元。
身為持股十多年、「有買冇賣」的長情股東,李祿突然拋售愛股,難免惹揣測。尤其當中美關係緊張,更動輒泛起陰謀論。例如其中一種解讀指出,中國政府對李祿等21名學運領袖的通緝令一直未撤銷,他理論上仍是個通緝犯,再加上長期捐助支聯會,讓其有機會觸犯《港區國安法》,甚至可能遭凍結在港財產,所以他急急賣股撤退云云。
加注郵儲行 撤退論難成立
然而,股市從來「有買有賣」,陰謀論缺乏根基。畢竟比亞迪食正電動車熱潮,近兩年股價如坐火箭,由去年5月份42港元水平,今年一度升至278.4港元,短時間內飛漲逾5.6倍,投資者趁高位鎖定部分利潤實屬正常。此外,李祿今年1月斥資4.5億港元增持郵儲銀行(01658),令其持股比率增至6.42%,超過5%披露線,股東身份曝光。當時已發生了中美關係緊張、《港區國安法》、「完善選舉制度」等事件,李祿仍在港吸購中資股,不但無意「撤退」,反而逆勢「加注」。
無論如何,在波譎雲詭中美格局下,各種陰謀論易有滋生空間。就像2008年「美國富豪訪華團」曾掀起投資中國熱潮,李祿不妨照辦煮碗,擇日邀請畢非德和芒格二老齊訪香江,大吃A4牛肉龍蝦火鍋,相信可為港股市場注入強心針。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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