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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3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WTO揸弗人與香港前途

美國大選如火如荼,對全世界、中國以至香港也將影響深遠。好似世貿組織(WTO)現正遴選新任總幹事,美國剛動用一票否決權,反對來自尼日利亞的伊韋阿拉(Ngozi Okonjo-Iweala)做新揸弗人。與其說擔心她變成「譚德塞2.0」,其實更反映了美國現任總統特朗普瓦解WTO體系的決心,而他的對手拜登則傾向循序漸進改革世貿。香港的自由貿易地位「由《基本法》賦予」之餘,也建基於WTO會員身份,萬一該組織被廢武功,本港經貿前景將更不明朗。

世貿原總幹事、來自巴西的阿澤維多(Roberto Azevêdo)於2013上任,2017年成功連任,原定明年8月任滿,但他在今年5月提早辭職,對劈炮原因語焉不詳,僅稱「與健康無關,亦不是有新的工作機會」。

一般認為,阿澤維多是被美國「迫退」,皆因作為全球最大跨國經貿組織,WTO的決策制度跟歐盟相似,絕大部分重要事務都需要全體成員國同意,歐盟成員國27個,WTO多達164個。換句話說,世貿164個成員國只要有1國反對某項決策,即便其餘163國贊成,該決策都無法執行。萬一這種情況出現,WTO也有後續的「大多數表決」機制,屆時「只需」四分三成員國贊成便行,惟此機制程序繁複,加以傷感情,甚少採用。

美國一票否決新舵手人選

或許為免「一人累街坊」,世貿各成員國絕少行使「一票否決」。遇上重大事務,大家通常會尋求共識和妥協。例如以往每次選舉新任總幹事,儘管事前激烈討論,最後總會「傾掂數」,揀出一個各方可接受的人選,投票表決純屬例行公事而已。

不過自2016年起,美國開始「玩串party」,對多項協商事務都動用「一票否決」,並多番批評阿澤維多「偏幫中國」,此舉令WTO陷入半癱瘓狀態。

無論如何,在阿澤維多辭職後,WTO開始遴選新任總幹事,下月9日投票表決。世貿本周三宣布,其遴選委員會已達成共識,決定推薦尼日利亞前財長、現年66歲的伊韋阿拉接任,並稱已獲163個成員國贊成,只有1國反對。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USTR)隨即發表聲明,表明不會支持伊韋阿拉,另外力撐來自南韓的俞明希出任總幹事。

由於伊韋阿拉來自非洲尼日利亞,部分人很容易聯想到來自埃塞俄比亞的世衞(WHO)總幹事譚德塞,覺得美國擔心她上任後會「親近中國」。但實際上,伊韋阿拉在尼日利亞是貴族出身,十多歲便移居美國,畢業於哈佛大學經濟系,又獲MIT博士學位,在華盛頓特區工作及生活長達30年,期間曾出任世界銀行(World Bank)「二把手」(常務副行長),在華府國際事務圈子人脈深厚,廣受認可。

即便伊韋阿拉曾經兩度回國効力,先後在2003至2006年及2011至2015年出任尼日利亞財長,亦不見得跟中國有什麼特別交往。再者,尼日利亞近年曾表態支持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但一來這並非伊韋阿拉任內發生的事,二來絕大部分非洲國家都作出過同類表態,畢竟口頭上支持可能「有着數」,何樂而不為,不等於伊韋阿拉一旦執掌WTO之後就會「偏幫中國」。

伊韋阿拉去年入籍成為美國公民,嚴格上已是一個美國人(尼日利亞承認雙重國籍),美方看來沒什麼理由要「堅決反對」她執掌WTO。

反觀美國力撐的俞明希,現任南韓產業通商資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長,從經驗、國際聲望以至跟美國關係密切程度,皆不及伊韋阿拉,兼且她在南韓政府任內致力促進韓中經貿發展,包括在2014年作為首席代表,促成兩國簽署FTA自貿協議,她當時接受訪問時坦言:「我曾在中國工作多年,見證中國對外開放及市場壯大,南韓跟這樣具有巨大經濟潛力的國家加強融合,是符合兩國民眾福祉的事情。」

世貿恐廢武功 港經貿添憂

所以,對於美國反對伊韋阿拉、支持俞明希,很多人深感「𢱑頭」,亦有人認為美國「玩嘢」,假若大多數國家選俞明希,該國就反而會力撐伊韋阿拉,務求令WTO難以選出新任舵手,繼續半癱瘓下去。畢竟特朗普從不掩飾他對該組織的不滿,曾多次揚言美國應該「退會」。

這要由2001年講起,當時中國排除萬難「入世」,獲得以美國為首的全體成員國接納,奠定經濟起飛基礎。現在有一種聲音認為「中國沒遵守入世承諾」,這並不完全準確,更具體其實是各國低估了中國的潛力與「精明」,按照落後國家標準制定條款,相對寬鬆,沒料到中國火速壯大為GDP第二大國,甚至直逼美國,逐漸主導該組織。此外,科網經濟在2001年方興未艾,中國加入WTO時的協議沒相關條款;若現在才「入世」,相信會包括「開放互聯網市場」這一項。

總言之,特朗普認為現行WTO制度及條款「偏幫中國」,敦促該組織要不大幅改革,要不就由美國把整個體系推倒重來。相對來說,拜登傾向推動WTO循序漸進改革,並重新拉攏其他成員國,恢復美國的主導權。《衞報》引述消息人士報道,美國關於支持伊韋阿拉與否的立場,可能會受到下周二大選結果影響。

香港是WTO創始成員之一,享有獨立關稅區及多邊自由貿易地位,受惠於該組織歷來所有自貿協定。萬一WTO被廢武功,香港可能要跟各國逐一重新商訂經貿協議,在中美交惡及《港區國安法》風波等背景下,必然困難重重。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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