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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26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從《阿甘正傳》到科網巨富

昨文談到「蝦皮網」進軍台灣B2C電商市場短短兩年,便擊敗了詹宏志掌舵的PChome,成為寶島電商一哥,其母公司Sea市值更飆升至730億美元。文章見報後在兩岸三地也引起一些朋友關注,大家都對「蝦皮」產生好奇。事實上,其創辦人李小冬(Forrest Li)本身也相當傳奇,自小性格內向被視為「怪胎」,卻受荷里活電影《阿甘正傳》(Forrest Gump)激勵,毅然追求「美國夢」,還在史丹福大學親耳聆聽了蘋果教主喬布斯的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演講,受鼓舞走上創業之路。

入讀史丹福 受喬布斯啟發

李小冬現年42歲,1978年生於天津市,學業成績不俗,但不擅與人交流,特別是隻身去上海入讀交通大學工程系後,更感到跟身邊同學格格不入,經常獨自流連網吧通宵打機。恰逢《阿甘正傳》上畫不久,李小冬在網吧看到該片VCD,覺得自己跟戇直的「阿甘」很相似,不但把英文名改為Forrest,還矢志追求美國夢,最終考取史丹福大學MBA課程,不惜到處借錢也要買機票赴美。

進入史丹福大學改變了李小冬一生,包括認識了一位新加坡籍女朋友,2005年出席女友畢業禮時,台上演講嘉賓是蘋果創辦人喬布斯。正是這一日,喬布斯不但首次公開自己患上癌症,同時發表了載入史冊的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演講,李小冬深有所感。由於「坡妹」女友是獲淡馬錫獎學金赴美進修,畢業後必須回國効命,李小冬父親告誡兒子「若不想失去她,就應該跟着她去」。於是他「追愛」追到星洲,並在當地創辦了Garena公司,憑着自己兼具東、西方背景,以及自小沉迷打機的經驗,為League of Legends、Arena of Valor等電競遊戲擔任亞洲市場代理,食正電競熱潮興起,賺到第一桶金。

新加坡創業 跟彭蕾交過手

及至2015年,李小冬在新加坡創辦了流動網購平台蝦皮(Shopee),專攻慣用手機的新世代,很快大受歡迎,並逐步擴展至馬來西亞、泰國、越南、菲律賓、台灣等市場。

恰在同一時期,獲阿里巴巴(09988)收購的東南亞電商Lazada也大肆擴張,阿里老闆馬雲派遣猛將彭蕾(Lucy)領軍往星洲出任Lazada董事長(彭蕾某程度上也是「追愛追到新加坡」)。可是一輪正面交鋒之後,蝦皮暫獲全勝,在東南亞多個市場穩居電商一哥。換言之,李小冬不但在寶島「擊敗詹宏志」,還在南洋跟彭蕾交過手。

言歸正傳,蝦皮有何殺着,能接連戰勝強敵?首先是它夠「潮」,淘寶、PChome、Amazon等可算是PC時代的第一代電商,後來成功轉型適應流動時代;蝦皮、拼多多、Shopify等則是誕生於流動時代之次世代電商,從一開始就為手機App而生,憑着簡潔介面、快速操作、精準推薦及社交功能,迎合新世代消費習慣。

舉例說,PChome和Amazon向來標榜「大而全」,提供逾百萬種商品選購。但後生仔一來沒耐性慢慢點擊搜尋,二來手機屏幕也不適合瀏覽太多選項,所以蝦皮、拼多多等更加側重於精選推薦,根據每一用戶歷來消費水平和口味等大數據,為他們在每一品項(例如波鞋、手機)首頁便推介幾個「平靚正」之選,又提供「限時折扣」,讓客戶很快買到心頭好,覺得蝦皮猶如「知己」或「專業導購員」,下次自然再度幫襯。這些招數淘寶、Amazon也有使用,但始終包袱太重,未及次世代電商「快狠準」。

次世代電商 燒錢搶市佔率

此外,次世代電商亦一如Uber、Deliveroo等新興網企,從一開始就有着「燒錢DNA」,為搶地盤不惜瘋狂補貼、長期虧蝕。相比之下,馬雲、詹宏志等第一代網企老闆總抱着「穩打穩紮」傳統觀念,燒錢燒得太多會不安和心痛,難免「就住就住」,次世代老闆卻面不改容,以燒錢為榮,甚至視為KPI。蝦皮在台灣便憑着免運費、免上架費、狂派現金券等,在最初6個月內搶到逾1500萬註冊用戶(佔台灣人口逾六成,惟部分人為領取優惠重複註冊),把PChome殺得措手不及。

不少人很好奇,台灣曾先後「封殺」愛奇藝、淘寶等中資網企,蝦皮如何幸免於難?內裏原因相當微妙。實際上,Sea作為蝦皮和Garena母公司,早於2017年在紐交所IPO之前便獲騰訊(00700)大手入股,現時騰訊持股約25.6%,為第一大股東,而李小冬只佔約15.5%股份,從這角度形容Sea屬「中資公司」並不算錯。不過在「同股不同權」下,李小冬握有約40%投票權,較騰訊高出一倍,而他本人已入籍新加坡,所以說Sea是「坡資」亦沒有錯。

聘綠營掌舵 淡化中資形象

既然說是「中資」或「坡資」都沒錯,最終就視乎台灣當局怎判斷(像阿里只佔淘寶台灣28.77%股權,未達30%控股門檻,卻仍被認定為「陸資」)。寶島現時綠營當道,「紅底公司」倘表現得太紅或太藍,恐難有運行。在這方面蝦皮相當識做,其企業形象及宣傳不但毫無紅味、藍味,相反因其主要客戶群是年輕一族,而台灣年輕人大多「偏綠」,所以蝦皮有意無意之間迎合青年路線,偶爾「抽水」。例如今年6月「罷韓」後,蝦皮在Facebook專頁貼出一個「光頭阿伯」卡通公仔,配上「離開妳我的髮線遠離」字句,就被部分人視為戲謔遭罷免的高雄市長韓國瑜。

更甚者,現時蝦皮台灣區負責人黃大維本身是綠營人物,畢業於政大新聞系,曾任民進黨台北市黨工、「小英之友會」秘書。同時,有別於淘寶在台灣市佔率不足5%,蝦皮執寶島電商牛耳,擁逾千萬用戶及逾千員工,倘對其「封殺」,難免衝擊當地民生經濟。種種原因,讓該公司免成「刀下亡魂」。

身為東南亞「網遊一哥」兼「電商一哥」,Sea被譽為「小騰訊+小阿里」,近一年股價飆升超過400%,市值達730億美元。根據Forbes排名榜,李小冬現居新加坡第五大富豪,這個「阿甘」有機會問鼎「獅城首富」寶座。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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