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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中央促復工 地方禁敦倫

記得九十年代有句說話:「政令不出中南海」, 相關情況近年已取得很大改善;不過在武漢肺炎疫情下,地方做法和中央政策之間卻出現愈來愈互相矛盾跡象。一方面,中央領導人近日大力敦促全國復工,避免經濟一沉不起,可是很多地方的「封城」管控反而變本加厲,甚至「禁止夫妻同床」。這不代表地方官員故意「作反」抗命,只是萬一疫情惡化,他們勢必被問責;相反若經濟失速,則可歸咎於全國「攬炒」,跟大隊較易找到遮擋保住官位,兩相權衡後「寧緊毋鬆」。

全國攬炒官員反容易卸責

單從昨天連串新聞,已可看到很多矛盾情況。國家工信部、發改委等中央部門再次敦促全國復工復產,國家文旅部更宣布杭州西湖、南京夫子廟等景點重開。但另方面,已實施「封閉式管理」的80多個城市(包括北京、上海、深圳等)未有一個放寬管控,反而有變本加厲趨勢。

舉例說,繼禁止出門、禁止打麻將之後,湖北省咸寧市南大街社區居委會近日再發「緊急命令」,聲稱「接上級通知,為徹底阻斷疫情傳播」,自本周一起,要求居民必須分床睡覺(包括夫妻)、分餐吃飯、在家戴口罩,而且「所有物資一律實行每戶5天只配送一次,只配送米、菜等生活必需品,不是生活必需品不配送」。

雖說湖北省是今次疫情重災區,但當地家庭早前還可「每兩日派一人去超市購物」,現在則連超市也不准去,每5天才配送米和菜一次。更甚者,居民留在家裏亦必須戴口罩,而且兩夫婦不准同床睡覺,難怪被稱為「全國最嚴抗疫令」。該居委會的黨委書記昨日解釋,當地社區早前確診一宗「居家隔離時傳染家人的案例」,故須進一步提高警戒。

其他地方政府即使未必「禁止夫妻同床」那麼嚴厲,但「封城」措施確實未嘗稍緩。很多居民連家門也難越半步,遑論搭車返工。據黎瑞剛旗下梨視頻報道,身為「世界最大工廠」、平常有逾25萬人工作的河南鄭州富士康園區,自上周一(2月10日)復工以來,截至目前只有不足1000人上班。這跟發改委昨天所講「經濟大省工業復工率超過50%」,似乎存在不小落差。

講到底,正如中央領導人強調,「『疫情防控』和『經濟發展』兩手都要抓」。問題是喊漂亮口號容易,惟落到具體執行的地方官員手上,如何做到兩全其美,或者最少取得平衡?基本上每一步都沒什麼把握,事關武漢肺炎傳播力實在太強。好似日本厚生勞動省的檢疫人員只不過登上鑽石公主號郵輪工作幾小時,期間做足防護措施,仍避不過中招。何況「隱形傳播者」隨時在左近,若不實行嚴格人群隔離,幾不可能阻止疫情擴散。

因此不難想像,中國各地政府若放寬管控,容許甚至鼓勵居民重新出街生活、上班工作,疫情說不定再惡化。但「封城」每多一日,都會令經濟傷多一層,愈拖愈一沉不起。面對抗疫和經濟存活兩大使命,莫說備受詬病的香港特區政府,就算是平素口碑不俗的新加坡和日本政府,也顯得十分猶豫,有點進退失據。

對於中國地方官員,此乃關乎「即刻大鑊」和「長遠大鑊」之抉擇。若於短期內率先放寬封城,導致疫情再次爆發,他們勢必好像湖北省原書記蔣超良、武漢市原書記馬國強,立刻遭問責而「人頭落地」。相反,若繼續嚴厲管控,引致經濟失速或休克,這就是全國共同面對的「攬炒」問題,不易被單獨究責,故不難理解地方政府為何傾向「寧緊毋鬆」,最起碼沒人敢做第一個「開城」的下令者。

最怕病人醫好但瀕餓死

觀乎目前情況,武漢肺炎屬「防不勝防」之傳染病,卻不代表中、港、澳、台以至世界各地政府的防控措施沒有意義,至少可達到拖延效果,把大部分人的中招時間盡量延後,拖到「有藥醫」(例如瑞德西韋及研製中疫苗)為止,那就功德無量。但經濟倘長期受阻,恐會出現「病人已醫好,但瀕臨餓死」之尷尬局面。

現時很多人寄望到了夏天溫度升高,武肺將像2003年沙士銷聲匿跡,然而這純屬樂觀盼望,沒太堅實科學理據支撐。但願新藥方面盡快有好消息,畢竟若連兩夫妻關上房門也不能「安心復工」, 經濟又談何能夠順利復工?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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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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