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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上海灘大風暴

內地「掃黑除惡」擴展至財金界,上海灘人人自危,互報平安暗號為「在香港,有心」。繼工行(01398)上海分行行長顧國明落馬後,近日又有12名台灣分析員在上海集體被捕,還盛傳重量級「私募一哥」、景林集團老闆蔣錦志也「失聯」及「潛逃新加坡」,惟後者已澄清「在香港為同事慶祝生日」;當然,還有「洗米華」旗下「澳門線上賭場」被官媒狠批為荼毒中國人的「最大罌粟花」。某程度上,這些事件或可解釋,中央為何「支持」港府推動《逃犯條例》修訂。

上述幾則消息本身互不關聯,但大背景都是「掃黑」掃至財金界。正如筆者上周在〈上海與惡的距離〉一文指出,中央自去年起「掃黑除惡」實屬動真格,透過向各地派出「中央巡視組」,如同古代「八府巡按」,試圖突破「官商黑」保護網。例如顧國明被視為金融業「上海幫」代表人物之一,在工行上海分行擔任副行長、行長、黨委書記長達17年,罕有地未曾異地調遷,在上海灘勢力龐大。6月6日,中紀委派赴工行的「紀檢監察組」及上海市紀委聯合宣布,顧國明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現正接受調查。

多名台籍「財演」集體被捕

另外,據台灣媒體報道,上周二有合共12名台籍分析員在上海集體被捕,全屬新黨總統參選人楊世光旗下團隊。台灣陸委會昨日證實,確有12名台灣分析員在上海遭逮捕,其中9人取保候審,3人被刑拘。上海公安局則謂,近日偵破一宗非法經營證券、期貨投資諮詢業務案件,拘捕8名疑犯,其中7個為台灣人。

涉案公司名為「上海仟和億」,特地從台灣聘請楊世光等一批金融業人士,主持《愛股軒》、《金錢爆》等視頻財經節目,同時經營投資顧問、操盤軟件等業務。說白了,很多所謂分析員實屬「財演」,透過向散戶收取培訓費、佣金,再加上操控細價股、莊家股,以及協助大戶散貨,藉以賺錢。據了解,該公司也曾嘗試聘請本港「財演」,惟一來人工較貴,二來普通話太過「古天樂」,所以後來主力從台灣招聘,勝在「平靚正」。

相比起這些「魚毛蝦仔」,更震撼是新浪網本周日刊登一篇報道,題為〈遠離公眾視線的私募一哥〉,指上海景林資產管理公司老闆蔣錦志已經「失聯」,聲稱後者捲入中證監前主席助理張育軍在2015年被揭發的嚴重違紀案,「根據出入境紀錄,在張育軍被捕當天,蔣錦志匆忙坐上飛往香港的飛機,這一走三年半,再也沒有回來」。該報道又說,隨着港府早前推動《逃犯條例》修訂,蔣錦志眼見勢色不對,已出逃至新加坡,「(蔣錦志)在陽明山莊(港島大潭)新買的豪宅還沒住熱……也許他認為,香港對他也不安全了。」

圈內人報平安暗號「在香港」

現年51歲的蔣錦志向來低調,但上海金融圈中人皆認為他是真正的中國私募一哥,景林的資產管理規模達2000億元(人民幣.下同)。作為比較,好像王亞偉、徐翔這些著名股壇大鱷,可操控資金規模最多300億、400億元,在蔣錦志面前都不算人物。因此,新浪網該篇報道倘屬實,必定震撼內地整個炒股行業。

不過,景林很快澄清,指相關報道「嚴重失實,涉嫌誹謗」。蔣錦志昨晚亦在微信朋友圈貼出一張有他在內的餐敍大合照,寫着「香港同事生日」,暗示自己身在香港,未如該報道所寫「出逃新加坡」,而新浪網後來亦刪除了該篇報道。

有趣的是,面對上海灘財金界大風暴,很多圈中人透過通訊程式互報平安,都只像蔣錦志說一句「在香港」,大家就心照。這暗號有三個含意,一來人在香港代表依然安全自由,至少沒遭拘留;二來即使內地當局有意緝拿或調查,暫時仍不能來港跨境執法(除非出動洗頭艇、強力部門,但這是明天系肖建華這些千億大鱷才可享的待遇);三來,仍留在香港,而非進一步走佬至新加坡、美國等地,意味在內地的問題未算十分大鑊或者「神仙難救」,尚有轉圜餘地,或許待風聲稍緩就可返歸。

正如筆者上月在〈股票業界怕《逃犯條例》〉、 〈資金走佬難以「暫緩」〉等文章多番指出,最怕「送中」條例的其實是內地富豪,過去幾個月,確有不少人部署把資產和家人從香港轉移到新加坡,及後在港人奮力抗爭下,特首宣布該修例「暫緩」乃至「壽終正寢」,部分人才敢繼續居港、搵錢、打理生意;但所謂狡兔三窟,他們將繼續提高警覺、保留後路,稍有不妥立刻再次起錨。

由此可理解中央為何「支持」《逃犯條例》修訂,原因之一是為杜絕內地商人、大鱷可在中港兩地「彈出又彈入」以逃避法網;而且他們轉移來港的龐大資產,按現行法例也不能被申請凍結(若成功修例則可以,而且門檻很低)。但宏觀來看,特別是在中美經貿冷戰格局下,暫時繼續保留香港這種灰色地帶,對於中國整體經濟仍是利大於弊。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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