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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1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資金走佬難以「暫緩」

在全球關注之下,《逃犯條例》修訂終於宣告「暫緩」,但這場風波帶給香港經濟的影響是否也暫告一段落?恐怕沒那麼容易,皆因潘朵拉盒子打開之後,就很難關上,短期內港人泛起「移民潮」尚屬小事(對經濟而言),要命的是內地富豪的「走資潮」,以及家族辦公室的「搬竇潮」,而新加坡可望「成為最大贏家」。

富豪憂資產被凍結急走人

有人笑說,今次是香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罕有地連成一線,攜手反對移交逃犯修例;但講笑歸講笑,這兩種「階級」的反對理由其實並不一樣。一方面,年輕抗爭者不管有產無產,擔心的主要是將來言論自由和政治自由可能會收窄;富豪階層同樣憂慮人身自由之餘,還有一個着眼點現時未受廣泛注意,就是害怕他們在港資產隨時可被凍結或充公。

港府草擬這份提交立法會的修例法案,基本上是一個套餐,該法案全名為《2019年逃犯及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協助(修訂)條例草案》,涉及對《逃犯條例》和《刑事互助條例》兩條現行條例的修訂,現時公眾較多關注的是前者,商界則更在意後者。

現行《刑事互助條例》訂明,該條例適用於「香港政府與香港以外地方的政府(中央人民政府或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任何其他部分的政府除外)的安排」,修例法案則刪除了括號內文字,把適用範圍延伸至內地,屆時內地政府可要求港府協助凍結或充公疑犯在港資產,港方毋須調查取證,只需由律政司向法庭申請限制令,法庭審視內地當局提供的資料後,若認為表面證據成立,便可批准執行。因此,該條例的執行門檻比《逃犯條例》更低,疑犯在港所獲得的保障也更少。

香港某程度上確實是「疑犯天堂」,這實屬大家心照不宣的本港經濟主要賣點之一,皆因內地法制尚未完善,特別是經濟層面充滿灰色地帶,絕大多數生意人都不敢講自己「完全無犯法」,而且為了競爭,有時難免需要踩界冒險。所以內地富豪夜晚往往睡不安穩,他們當中很多早已透過「繞道移民」或優才計劃等渠道獲得香港身份證,風平浪靜時坐鎮內地大本營打理生意,偶爾「風聲緊」就來港避風頭。與此同時,他們亦會千方百計把在內地賺得的財富轉移來香港,保障自己的財產安全,或起碼分散風險。

獅城與港相似 暫最受惠

然而,修例一旦獲得通過,這道防火牆便會大打折扣,內地富豪的資產即使(以物業、存款、股票等形式)放在香港,也有機會被內地當局通過《刑事互助條例》凍結或沒收;且如上述,該條例的執行門檻比《逃犯條例》更低,一旦執行時也較不容易引起公眾和人權組織關注,起碼不太可能有大批市民遊行抗議「一個內地富豪在港資產被凍結」。

最近路透報道,自港府本年2月提出修例以來,很多內地富豪已立刻行動,籌劃把其在港資產進一步轉移到海外其他地區。其中,跟香港定位相似,同樣標榜低稅率、英式法制、擁有完整財富管理產業鏈的新加坡,暫時成為最受惠地區之一。例如該報道引述消息指出,某個富豪把數以億計美元資金,從花旗銀行香港分行戶口轉移到新加坡分行戶口;參與這筆操作的一位財富顧問形容:「富豪們不會上街遊行示威,他們只會悄悄離開,而這個趨勢已經開始,很多人都在做同樣的事情。」

除了內地富豪外,一些本港及亞洲區超級富豪亦感憂慮,他們儘管沒那麼擔心自己在內地涉嫌犯法,惟這類超級富豪一來生意版圖更大,可能暴露的風險自然也更多,二來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愈有錢的人愈謹慎。

家族辦公室或「搬竇」

現在這些超級富豪不少都在港設立家族辦公室,並進行全球化資產配置;但面對修例,他們或許會覺得家族辦公室設於香港未必是最穩陣之地,於是考慮「搬竇」,同時因應風險因素變化,把配置於香港的資產比重適量降低。

綜上所述,短期內將上演的港人「移民潮」,再加上內地富豪「走資潮」和家族辦公室「搬竇潮」,構成三重打擊,對香港經濟帶來深遠影響。現時修例雖「暫緩」,政府又謂「已停止立法會大會對修訂《逃犯條例》的工作」、「並無重啟程序的時間表」,但特首講明「初心不改」,堅持「做正確的事」,打算在將來重新諮詢然後再次推動,所以不論普通市民、內地富豪或超級富豪,相信都難言安心。換言之,香港經濟所受的影響恐怕不會「暫緩」,箇中趨勢需要持續觀望。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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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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