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5日
童話故事裏的皇族, 往往予人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印象;惟現實生活中不少皇室成員相當貼地,像北非利比亞(Libya)的歐瑞思公主(Princess Alia Al-Senussi),是藝術界活躍成員之一,出任全球多個相關組織的不同崗位,非常重視跟別人溝通。
藝術愛好者往往予人「只談風月、不問政治」的感覺,然而身為政治學博士的歐瑞思卻認為,兩者都透過不同方式,試圖深入地探索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矛盾,「藝術與政治的本質均是溝通,前者屬間接媒介,但可以發揮驚人影響力。」
要了解歐瑞思背景,不能不提利比亞歷史:該國曾先後是羅馬帝國、阿拉伯帝國、鄂圖曼帝國及意大利殖民地,1951年獨立,1963年取消聯邦制,改名利比亞王國,歐瑞思的祖父一度是當地最有權勢的人,惟6年後爆發綠色革命,國家變天,時任皇儲宣布放棄皇位,家族成員紛紛流散海外,大多居於毗鄰的埃及;利比亞從此步入強人卡達菲(Muammar Gaddafi)主政的漫長年代,至2011年才被推翻。
2013年,利比亞國民議會改國號為「利比亞國」,至今內戰衝突不斷。面對國家長期動盪,難怪歐瑞思在2012年以前,從未踏足這個對她來說「這麼近、那麼遠」的國度;在埃及出生的她,6歲移民美國,擁有皇族血統,過的是平民生活,愛學習的她是一名「學霸」,先後取得多個碩士學位【表】,上月成為倫敦大學亞非學院(SOAS University of London)政治學博士。
衝破地域聯繫人與人
醉心研究政治,日後會否打算從政?歐瑞思笑言絕無此意,「我性格太直腸直肚,不適合在這方面發展。」其真正興趣在藝術,當年她大學畢業後首份工作,就是在埃及協助兩位被迫離開俄羅斯的藝術家辦展覽,「我跟他們感受相近,我在埃及望向利比亞,想像某一天能夠回去。」
故國不堪回首的情懷,不論古今中外,都曾成就無數文學家、藝術家;多年以來,歐瑞思在世界各地擔任不同的非牟利藝術組織董事會和委員會職位,致力推動這方面發展;問她參與那麼多機構最大挑戰是什麼?答案是「聯繫人與人」(connecting people)。
原來即使科技發達,地域與時差限制仍難打破,「要等不同時區的人回覆最困難,還有物流方面,比想像中複雜得多。」像今次在港籌辦的藝術派對,主題是向LACMA(洛杉磯郡立藝術博物館)與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致敬【見另稿】,可是兩個組織分別位於美國和北京,歐瑞思本身則長居倫敦,「時差影響,很多時一個簡單問題,要來回一整天才有答案。」
歐瑞思現於母校美國布朗大學(Brown University)任訪問學者,經常游走於英美,加上長年往返不同國家和地區參與活動,難得長期充滿活力,「這(活力)大概與生俱來,我很享受現在做的事,身體有時會疲累,滿足感勝過一切,賜予我無窮力量。」那藝術對她的真正意義何在?「它代表『對話』(conversation), 讓我們了解自己的人生和社會。」
無形力量解社會枷鎖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同樣也有藝術,兩者看似毫不相干,歐瑞思認為密不可分,指藝術擁有批評意識形態、打破刻板和固有價值觀的能力;她剛完成的政治學博士課程,就主要研究權力制度、國家身份和藝術與文化之間的關係,論文以沙地阿拉伯王國為個案,研究私人界別如何通過藝術贊助,影響一個國家的政策。
「很多藝術家也是行動家/維權者(activist),近年外界有一些聲音,批評沙地阿拉伯的政治環境和人權狀況,然而凡事都有兩面,去年該國女性成功爭取可駕駛車輛;在撰寫論文的研究過程中,我真誠地相信,當地藝術家和維權人士,真正有份推動和促成這事;藝術屬於一種間接溝通媒介,所發揮的影響力可以很驚人。」歐瑞思娓娓道來。
她形容,自己人生圍繞藝術,不論是個人或專業層面,「藝術世界無窮無盡,無論聽演奏會、逛展覽,或籌辦大型藝術派對,我都很享受。」唯一令她「不太享受」的,反而是創作,「我非常欣賞各類的作品,但我連寫字也不好看的,哈哈。」
歐瑞思深信,藝術和文化可改變生命,而社會互動(social interactions)正是其中一部分,「其實我的角色很難界定,是學術界,也是文化界成員;既是收藏家,亦屬聯繫者,專門連繫人與人。」
冀中東洗脫亂世形象
她現在的主要工作,是把中東跟藝術世界連結,「太多人對這地區有偏見,我希望通過這方式,令他們改觀。」藝術家需要舞台大展所長,對公主來說,世界就是她的表演舞台。
國際關係波譎雲詭、瞬息萬變,特別是中東,更不時發生軍事衝突;誠如歐瑞思所言,若能發揮藝術的影響力,加強彼此間溝通,縱使政見不同,宗教有異,也未必不能和平共處。
採訪、撰文:許鎮邦
攝影:黃俊耀、被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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