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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18日

周一人物

德勤蔡永忠化身數字偵探
審計發掘各行背後故事

審計整日對着大堆數字,很多人或覺枯燥,德勤中國主席蔡永忠(Philip)可不這樣想;入行近40年的他形容工作絕不沉悶,既可涉足不同生意和行業,也能窺探數字背後意義,愈做愈起勁,「數字本身沒特別意思,要識問人攞料,才可掌握一盤賬目所隱藏的故事,所以溝通能力最重要。」自認八卦的他心思細密,觀察力強,堪稱「數字偵探」。

許多打工仔在入行之後,才逐漸對相關工作產生興趣,當然也有「一見鍾情」例子,蔡永忠屬於前者;1981年大學畢業,加入當時會計師行業「八大」之一的德勤,而踏上會計路,源於父親一句說話,「我爹哋是生意人,他說不論經濟好壞,商業機構都需要會計師,想我試下,那就照做;其實我讀理科,對會計、審計沒什麼概念。」

効力卅年曾當逃兵

首份工就做大行,近年更步步高升至德勤中國主席,以為他三十幾年効力同一東家,卻原來曾做過兩年「逃兵」;時為1986年,他考獲會計師專業資格後,轉職一間美國上市的跨國物流集團,擔任財務策劃及顧問,「後生仔想試新事物,過檔兩年,成為公司最年輕的區域財策專員(Regional Financial Controller)。」

受到器重,有機會更上一層樓,按理應選擇在新崗位大展拳腳,可是蔡永忠發現自己始終心繫故業,遂於1988年果斷回巢德勤,一做至今;為何如此長情?「很多人問我:『審計悶不悶?』我可以答你,絕對不悶!否則我不會做到現在。」

升至現在的職級以來,蔡永忠已幾年沒再接觸審計業務,受訪時談起,仍充滿美好回憶,「我是個坐不定的人,能夠見識到不同行業,有上市,有私人(公司),由傳統到特殊生意都有,覺得非常有趣;每個數字本身只反映一間公司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我對背後的故事更感興趣。」

入行近40年,難忘個案多不勝數;他憶述,八十年代本港經濟以工業為主,不少客戶仍是「前舖後居」格局,或樓下是工廠、閣樓為辦公室,「記得當年有些(客戶)經營漂染廠,樓下染缸是真正的沖涼缸,五顏六色,兩卷布從一邊捲去另一邊,令它上色,現在驚污染,全部已變成密封式,不會再見到這場景。」

八卦套料拍後尾枕

「又例如幾十年前CMT(cut、make、 trim,裁剪車縫整熨)行業,牛仔褲一疊疊用電剪去裁,還有傳統(服裝)絲網印花、人手製印刷電路板……」八十年代後期,蔡永忠開始參與企業IPO,還有之後的H股上市,「成功的、不成功的,都有很多故事。」例如東風汽車(00489)當年首次公開招股,他與同事北上負責審計,可深入車廠直擊生產過程;亦曾處理大批內地重工業賬戶,隨口數來已一大堆,難怪他說有趣。

所謂審計,顧名思義,先「審查」後「計算」,這世界沒人喜歡被「查家宅」;蔡永忠不諱言,盤數表面通常不會看到有問題,箇中套料技巧其實大有學問,「就像染布廠例子,我會趁食飯時間跟老師傅傾談,他們很樂意向後生仔分享經驗,這樣我才知道該行業如何運作,染布必須一次過成功才有錢賺,翻染已是失敗,要做第三次更加一定蝕本。」

他指出,身為核數師,了解客戶及行業背景,就如取得開鎖的鑰匙,始能窺探數字的真正意義,「例如一間公司不見了5000元,你要明白業務運作,才知那些錢有幾大影響。」

「假如你單刀直入問財務資料,人家未必想講,要投其所好,幸好我性格比較八卦,會先問一些他們感興趣的話題,由造汽車、製作牛仔褲,到(製衣業)炒賣quota(出口配額)。」只要對方覺得「啱嘴型」,往往「鬼拍後尾枕」,連原本不欲披露的財務資料也主動相告。

明年退休服務社會

今年60歲的蔡永忠,本已計劃5月退休,但被德勤其他合夥人延長1年合約,「我講明不再extend(延期),2020年一定退下來。」之後有何打算?「這是個好問題,我想了很久,現在還在想。」身兼多項公職的他,表明人生下半場樂意繼續服務社會,「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無論事業或公職,都可以幫到人。」

半生投身會計界,被問到當初沒加入此行業,會選擇做什麼?「畢業前有許多想法,諗過駕駛港鐵列車,當年剛剛通車,好像很有趣;也想過像母親一樣教書,又自覺不太適合,最好什麼都不用做。」他笑言,自己缺乏企業家精神,無意效法父親從商,「媽媽以前常說,爸爸有責任感,她有正義感,我兩樣都無,只得少少幽默感,哈哈!」

提到計數,也許不少人會覺得「好煩」,正如歌手林子祥的《數字人生》歌詞中幾句「煩惱一生,全為數字,圓滿的掌握問誰可以」;蔡永忠能在0至9這十個有限的數字內,覓得無限樂趣,答案也許只有一個:視乎你能否駕馭它。

採訪、撰文:許鎮邦

圖片:黃潤根攝、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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