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6日
筆者上月寫過〈國家牛市2.0〉一文,根據當時種種蛛絲馬跡,預言中國政府想重續2015年未竟之業,再次催谷一場「國家牛市(加強版)」。果不其然,上周五國家主席習近平高規格宣告「金融供給側改革」,直接刺激A股行情,繼今年以來累漲超過一成,昨日再爆升5.6%,成交額更創逾3年新高,各大股票論壇和交易程式相繼死機,牛味濃過松阪肥牛。然而,每輪牛市都需要簡單粗暴新邏輯,上次用過的「國家牛市」已不足以說服人們再入火坑,今次的兩大邏輯分別為「改革牛」和「財富牛」,且看能否擺脫A股牛短命定律。
實際上,習近平上周五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會」提出的「金融供給側改革」頗為虛無縹緲,並無直接落order要A股高升,僅謂「金融是國家重要的核心競爭力」,「要建設一個規範、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又說「金融活,經濟活;金融穩,經濟穩。經濟興,金融興;經濟強,金融強」,惟習主席同時強調「要防範化解金融風險,特別是防止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
所以不少分析師指出,單從字面看,習大大這番話對於股市最多屬於「中性偏利好」,很難被解讀為牛市原動力。
習上周講話 爆升導火線
況且,股市有其集體自由意志,就算習近平像特朗普開金口要股市上升,各方持份者從自身利益出發,也不一定會聽政府支笛。
然而,正如筆者在〈國家牛市2.0〉指出,自去年底以來,政府的種種措施(包括修例鼓勵保險公司買股票、放寬券商融資限制、重新開放場外配資,以及更宏觀的人行降準和推出央票互換工具等)和多番表態(從人行、銀保監到中證監領導人,都曾暗示或明示A股過分低估,不符國家利益),再加上近日內外形勢變化(中國重新善待民企、美國貨幣政策重新變得寬鬆、中美貿談有進展等,而且滬深兩市去年大跌兩至三成,估值已近歷史新低),早已為這煲肥牛火鍋悄悄加柴添薪,只待一滴催化劑火上加油,上周五習講話正是這條導火線。
每輪大牛市都要有簡單粗暴的主邏輯,何謂簡單粗暴?即是三言兩語就講清楚,毋須幾十頁論文、微積分算式或「十大理由」去支持,兼能令人心悅誠服、深信不疑,甚至奉為信仰,如此才算是夠力推動大牛市的邏輯。上次2015年大時代,簡單粗暴邏輯就是四隻字「國家牛市」,讓股民深信A股上漲符合國家利益,這意味政府不但樂見股市向上,更會積極採取手段撐市,甚至不容股市下跌;基於此邏輯,人們覺得當前股市是千載難逢執錢良機,自會前仆後繼入市。
每輪牛市結束也來自其主邏輯之破滅或失效,上次2015年大時代後股災,就源於原來當股市槓桿升到一個程度,即使舉整支國家隊之力也無法支持牛市持續,意思是國家並非萬能。時隔短短4年,股民未至於失憶,所以今次若再用「國家牛市」邏輯,肯定不足以說服股民再入火坑,必須有新的主邏輯。
現在看來,足夠簡單粗暴的有兩大主邏輯,一是從增量角度(基本面)出發的「改革牛」,隨着中美貿談進展,中國將半推半就地進一步推動市場化改革,可望帶來充足增長新動力,讓經濟再上台階;同時,市場化改革也意味着對私有產權和民營企業會有更佳保障,這在天然上就有利於整體股市茁壯發展。
二是建基於存量角度(資金面)的「財富牛」,即中國經濟發展到現階段,加以「房住不炒」大方向,居民家庭財富將由目前過分側重於房地產(佔比達七成),逐步轉移向股票、債券、保險等金融資產(由目前佔比僅10%,漸趨向歐美家庭之逾60%水平),此一長期轉移將如大海無量移山劈石,而短期來說即使只有5%家庭財富由樓市轉投股市,已足以推動一輪大牛市有餘。
入市要執生 爆煲前散水
上述兩大邏輯無疑合情合理、時機成熟,簡單粗暴,可以預判,此輪牛市起碼可望正式誕生,不致淪為有頭威冇尾陣的「假牛」,問題只在於能持續多久,以及會否再以爆煲悲劇收場。畢竟A股自1990年創建,至今近30年來,每輪周期都是「牛短熊長」無一例外,萬眾期待的長牛始終未曾現身。更甚者,踏進科網年代,隨着訊息傳播和交易速度不斷加快,牛市也愈來愈短命,上次(2015年)只亢奮了短短半年,按此趨勢,今次會否只得幾個月貨仔?投資者要自己睇路執生,就像去食肥牛打邊爐,一方面筷子插入鍋中以免執輸,卻別忘記睇實火候,準備爆煲前散水,實屬高難度動作。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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