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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9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我們都是藥神

中港股災味濃,小米(01810)上市勢將破發,中美貿易戰又正式開打,環球政經風雨飄搖,不過相比起人命,這一切其實都沒那麼重要。內地上周末有一套新電影《我不是藥神》上畫,改編真人真事,講述癌症患者面對天價抗癌藥物的悲涼,催人落淚,不但登上票房冠軍,還獲得極佳口碑,在豆瓣網評分達9分,被譽為中國版《無聲吶喊》。片中不乏對中國社會時弊以至政府管治的控訴,很多人疑惑當局為何「開綠燈」准許這套戲上映。其實在背後,亦跟中美貿易戰以及小米等新類型股票有關。

《我不是藥神》由「第七代」新晉導演、年僅33歲的文牧野執導,自上周五公映至今,總票房已逾10億元(人民幣.下同),作為寫實類劇情片可算爆大冷,還帶挈投資方之一的阿里影業(01060)上周五股價逆市急升6.9%。

改編電影講內地天價藥

該片改編自真人故事,講述主角程勇(徐崢飾)原本是賣「印度神油」的小店老闆,窮到交不起房租,後來一次機緣巧合,他發現在內地售價逾4萬元一盒的治療血癌「標靶神藥」格列衛(Gleevec,真有其藥,下文另述),在印度有仿製藥售價僅500多元,於是他當起「獨家代購商」,從印度進口後,再以每盒2000元賣給內地患者,藉此賺取暴利,同時也救助了大批買不起正版藥的癌症病人,被患者及家屬封為「藥神」。

然而,所謂「代購」,說白了即是擅自進口並售賣受管制藥物,實屬走私重罪。程勇對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冒着險賺取第一桶金後,旋即洗手不幹,改為「撈正行」投資開設服裝廠。來到這裏,電影剛放映到一半,基本上仍屬輕鬆喜劇,特別是程勇在印度「找藥」期間笑料百出,就像《瘋狂的石頭》crossover《作死不離三兄弟》。

豈料隨着程勇「上岸」、停止走私格列衛,劇情亦急轉直下,皆因大批患者突然無藥可食,其家屬被迫變賣家當、借高利貸去購買正版藥,但很快彈盡糧絕,真正「家破」兼「人亡」。眼見患者們慘狀,程勇於心不忍,毅然再度當起代購商,而且這次以「蝕本價」500元賣藥予患者救急。最後一如所料,上得山多終遇虎,程勇因走私及販賣假藥罪名被判監5年;當他被捕時,大批患者站在路旁摘下口罩為他送行,場面悲壯。

戲名《我不是藥神》饒有深意,程勇最初為了賺錢而走私格列衛,被患者封為「藥神」固然於心有愧;惟他發達後,不忍心見到患者們絕望受苦,明知很可能會坐監也重操走私故業,這時候稱作「藥神」或許比較貼切。有點似周星馳的《食神》,史提芬周最初獲公認為「食神」,卻一味以無良手法牟利,直到身敗名裂後,方才真正用心鑽研廚藝,再封「食神」那才實至名歸。

格列衛真有其藥,由全球三大藥廠之一的瑞士諾華(Novartis)研發,自2001年獲批准銷售以來,由於療效顯著,獲國際醫學界公認為最佳抗癌標靶藥之一;但如同其他高效標靶藥,該藥售價昂貴,若無政府或保險公司補貼,患者每年藥費高達10萬美元。

程勇亦真有其人,原型為江蘇人陸勇,本是針織廠老闆,由於患上血癌,於2004年赴印度尋訪格列衛的仿製藥,隨後還引進內地銷售,被稱為「抗癌藥代購第一人」,間接救助了內地數以千計患者,但最終像戲中主角一樣,於2014年被拘捕和定罪。

歸咎前朝 歌頌醫改德政

很多人疑惑,該片如此寫實及針砭時弊,為何能獲「開綠燈」上畫。其實講到底,這也是一齣聰明的主旋律電影,技巧地為現屆政府發聲。首先,自今年5月1日醫療改革後,絕大多數進口抗癌藥獲免徵關稅,同時包括格列衛在內的一批標靶藥獲納入醫保範疇,提供80%補貼;換言之,現時醫保病人購買每盒格列衛只需2200元,較此前節省逾九成費用。

值得留意,陸勇自2004年起從印度走私格列衛,《我不是藥神》的時間卻設定於2002年,巧妙之處是中共政權恰於2002年11月換屆,由江澤民交棒予胡錦濤。該片有年份背景,卻沒標明月份,一方面把問題歸咎於「前朝」,但未有指明「江朝」或「胡朝」,為各方都留有餘地。無論如何,最大弦外之音是當今「習朝」體恤民困,針對「看病難,看病貴」施行德政,讓患者買得起從前天價的標靶藥。

其次,人們看過該齣電影後不禁興起一個疑問,為何印度能以超廉價生產仿製藥,而中國不能?很簡單,皆因印度出產的完全是罔顧專利權之「老翻藥」,當地政府不但視若無睹,甚至予以鼓勵。這又帶出一個百年論題,一方面,印度政府會說:「我們國家貧困,你們的標靶藥又這麼貴,若不准翻版,數以千萬患者只能等死,莫非專利權比人命更重要?」但國際藥廠又會說:「我們每研發100隻標靶藥只有1隻成功,平均花費數十億美元和十多年時間,若無專利權帶來回報,藥廠早已執笠,更沒條件繼續為人類研發治病新藥。」

中國捍衞專利權禁翻版

誰理直氣壯實難定論,不過觀乎中國政府在現實和電影中的取態,顯然是堅定站在捍衞專利權一方,寧願在窮困時坐視病人等死,以及待富起來後由政府和醫保提供補貼,也不准國內藥廠像印度般肆意老翻,或者像程勇般走私老翻藥。值此中美貿易戰之際,這也是重大表態。去年中國醫藥進口金額按年大增16.3%,達到559億美元,僅次於芯片和石油;隨着今年5月1日醫療改革,抗癌藥獲免徵關稅及納入醫保範圍,醫藥進口規模勢將加速提升,尤其有助收窄中美貿易順差。

與此同時,中國政府禁止國內藥廠擅自翻版,但鼓勵它們正式購買專利權生產仿製藥,以及大力投入自主研發新藥。港交所(00388)今年的上市改革除了放行小米這類同股不同權公司,還准許仍處於研發期、尚未有收入的生物醫藥公司IPO集資,正是為了迎合國內藥廠自主研發大趨勢,據悉已有多家公司遞交申請。

隨着《藥神》熱播,將可令更多人認識到醫藥研發之重要價值和商機,間接有助生物醫藥股招股。比起小米,或許不少人更樂意抽幾手藥股,即使賺不到錢也算是支持一下中國醫藥研發,低代價地扮演「藥神」。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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