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日
近日睇世界盃,大家應會發現場邊廣告板充斥中文字體,皆因蒙牛、萬達、vivo、海信等中國企業,在這屆賽事12家主要贊助商獨攬4席,成為最大「金主」,某程度上相當威水。還記得4年前巴西世界盃,望來望去只得一家中國企業躋身主要贊助商之列,那就是英利綠色能源,當時的exposure確有助這家太陽能公司打響名氣,一度成為全球最大太陽能板製造商。諷刺的是時隔4年,英利綠能剛於上周五被美國紐交所罰紅牌趕出場,因其折墮得未能符合最低市值要求。這個由矚目球星淪為地底泥的故事,亦反映現今國策「中國製造2025」存在隱憂。
昔日新星淪為垃圾股
除了上屆巴西世界盃,英利綠能原來早於2010年南非世界盃已經亮相,成為第一家贊助世界盃的中國企業,被視為反映中國經濟崛起的象徵之一。英利綠能由河北企業家苗連生於1998年創辦,2007年赴紐交所IPO,後來趁着中國國策支持太陽能發展,英利綠能大力擴展業務,由2010至2014年連續位居全球最大(按產能計)太陽能板製造商。正是在最風光那些年,英利綠能登上世界盃賽場,透過場邊廣告板讓全球觀眾看到其英文名字Yingli Solar及「太陽」形狀商標,進一步打響國際名氣,在高峰期市值接近100億美元。
可惜由國策推動的中國太陽能行業很快釀成怪泡沫,大批企業像英利綠能一樣,憑着政府補貼和貸款瘋狂擴張產能,但當時的技術和市場皆未成熟,太陽能發電效益甚低,包括基建商、家庭和企業等用戶,若無巨額補貼根本「計唔掂數」。所以市場上對於太陽能板的實際需求非常有限,產能擴張演變為嚴重產能過剩,同時中國政府亦發現勢色不對而叫停補貼,導致整個行業正式大爆煲。
補貼叫停 太陽能產業爆煲
可以說,英利綠能成也補貼、敗也補貼。在這過程中,中國有無數大大小小太陽能公司倒下,英利綠能只是最矚目的其中一家。還有一家公司香港投資者很熟悉,那就是2015年的超級妖股、市值曾接近4000億元,後來卻因為關連交易問題而被證監會停牌至今的漢能薄膜(00566)。
相比起漢能薄膜自2015年起被罰停賽,英利綠能已算比較幸運,一直在紐交所繼續掛牌交易。然而由2015至2017年,英利綠能分別勁蝕56億、21億和33億元人民幣,業務完全看不到起色,股東資金虧損至負數105億元人民幣,破產危機日益嚴峻。
英利綠能股價亦一沉不起,由最高超過400美元,跌至上周五1.43美元,市值僅2600萬美元,同時由於達不到最近30個交易日平均市值不低於5000萬美元的要求,遭紐交所正式除牌,被罰降班到OTC Pink Sheet市場(即是電影《華爾街狼人》中的「垃圾股票市場」)交易。
如此看來,今屆登上世界盃賽場的中國企業,分別為奶類品牌蒙牛、商場營運集團萬達、手機品牌vivo、家電品牌海信,全都是高度市場化、憑自己實力競爭、不靠政府補貼營運的公司(除了蒙牛在「毒奶」危機期間曾獲政府打救),某程度上反映了中國經濟的市場化進步。
十大新興泡沫破壞力更嚴重
但從另一角度分析,英利綠能和漢能薄膜的盛衰故事,亦令人對於當今國策「中國製造2025」不無擔心,皆因Made in China 2025的基本理念乃由政府扶持十大新興科技產業壯大,雖說汲取了以往教訓,不再一味盲目派發補貼,而是結合了市場建設、引導投資、人才培訓等多元化手段,不過講到底始終靠「有形之手」介入市場。特別是中國商人最擅長迎合國策炒作抽水,「鼻屎好食,鼻囊挖穿」,所謂十大科技產業恐會演變為十大新興泡沫,爆煲破壞力隨時比太陽能產業嚴重十倍。
平情而論,不是說「純市場經濟」就不會釀成泡沫,例如千禧年初由美國帶起的科網dot-com泡沫,正是在市場經濟下產生。應該說,市場泡沫、過度投資、產能過剩等等,都是經濟周期不可避免環節。又有人說,隨着資訊科技和大數據成熟,「有形之手」將比以往更加精準和高效,現今由「有形之手」適度引導市場經濟的hybrid才是最佳模式,因此以總統特朗普為首的美國政商界對「中國製造2025」顯得這麼忌憚。
正如足球風格,有時候流行自由奔放,有時候着重紀律組織,往往循環往復,並在過程中演化進步。且待下屆卡塔爾世界盃再度回顧,全球經濟學派誰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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