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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1日

周一人物-一起走過的45年

馬時亨屢克難關人生無悔
每轉新工總歷劫 跣低站起更精采

要數近期政商界焦點人物,港鐵(00066)主席馬時亨(Frederick,人稱Fred)肯定榜上有名,這兩個月來頻頻就港鐵風波公開解畫,應付輿論壓力。

事實上,港鐵主席一職從來都是燙手山芋,既要保障股東利益,又要兼顧民生及社會責任,然而觀乎馬時亨的職業生涯,幾乎每次轉換新工作都「多災多難」,幸而最後總可反敗為勝;身經百戰的他底子厚,即使今回替港鐵擋箭護航心切,一度忟憎「失言」,相信最終亦難不倒他。

馬時亨童年家境清貧,居於北角狹小的板間房,有賴舅父曾啟榮(藝人曾志偉父親,2011年在台病逝)資助,才能學有所成。出身寒微輸在起跑線,大多抱有兩種比較極端的心態:一是認命、一是搏命,馬時亨明顯屬後者;如今名成利就並沒有忘本,他幾乎每次受訪,都公開對曾啟榮表達感恩之情:「沒有舅父,我今日都不可以坐在這裏。」

遇惡老闆流第一滴淚

難忘的,還有多年來在職場和官場碰過的難關;翻開他的履歷,1976年到紐約工作,遇上一名非常嚴厲的南韓老闆,「差不多日日鬧我」,令他獻出職業生涯「第一滴淚」。那年代通訊不發達,重要事情以電報溝通,長途電話要預約駁線,他一個人在異鄉,舉目無親,無處傾訴,與惡老闆「困獸鬥」被鬧足一年多,「過程很痛苦,愈想愈淒涼,匿在房裏哭。」

小小苦楚等於激勵,嚴苛上司的催谷,對他後來有很多啟發,明白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當年有香港上級知我慘,勸我返港做,我說『唔得,一定要克服』」;事實證明老闆是愛之深、責之切,「他其實為我好,最後還升我職」,故好老闆表面未必愛錫下屬,卻會教導和鞭策他們進步,「現在年輕一代受少少氣就轉工,心態不對,應該本着『你覺得我唔得,我就加倍努力證明給你看』。」

職業生涯難關何其多,後來馬時亨到加拿大任投資分析員,當年外國業界毫不放華人在眼內,每次出席工作會議,席上人人當他透明,「感受很慘,經常質疑自己如何出頭」。幸好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1982年拉丁美洲債務危機爆發,曾於美國銀行界任職的他,撰寫不少見解獨特的分析報告,引起基金經理注意,隨後一炮而紅,1984年更被選為全加拿大最佳銀行分析員,總算吐氣揚眉。

翌年公司派他回港擔任管理層,「離開加拿大那天,當地皇家銀行的主席兼CEO,專登把右邊的椅子騰空,不准別人坐,請我入座,是最高榮譽」,由「被透明」到獲得高度重視,他不諱言這是滿足感最大的其中一份工作。回港後,馬時亨的事業扶搖直上,先後出任摩根大通私人銀行亞太區行政總裁,以及電訊盈科(00008)財務總裁兼執行董事等。

仙股事件民望插完彈

2002年,董建華政府實行高官問責制,馬時亨應邀加入官場,「棄商從政」第一擊是出任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惟上任不足一個月即爆出「仙股事件」,民望一度跌至最低,更要在8號風球當日,成為首位向公眾鞠躬道歉的問責官員,連身邊的新聞秘書也替這位新科局長擔心,難得馬時亨一笑置之,反安慰對方:「我次次做新工都是這樣,上天要先折一折磨我。」

儘管出閘脫腳,往後6年,馬時亨卻憑藉圓滑及具效率的處事手法,多次化解政治風波,與不同陣營的政客均保持良好關係;2008年宣布因腦病辭職時,民望彈升至55%,是他擔任局長以來最高。他形容,「跣低後能重新站起來,才令人生更加精采。」

見慣風雨是一回事,馬時亨於2016年1月出任港鐵主席後所面對的挑戰,或許又是另一回事。「每間公司都有很多難關,見得多、處理得多,自然舉重若輕,靠團隊和同事一齊去解決」;他以高鐵事件為例,「當時都驚,超支如何應付?即使政府肯付款,立法會亦未必批」,加上輿論也質疑是否能如期通車,「如果做不好,(港鐵)形象更難修補」,幸在同事努力下,終趕及完成工程。

馬時亨笑言,即使今時今日仍有人對高鐵存在意見,「些少聲音其實只是噪音來的,不算什麼難題」,惟他承認,現在回想,當初管理層確實過於樂觀,事件亦影響到港鐵的誠信(integrity),「一間由政府作為大股東的公司,對公眾一定有個責任,要解釋得清清楚楚」。

倘有接班人願卸任港鐵

可惜人類總要重複同樣錯誤,近日爆出沙中線紅磡站工程有鋼筋被剪短事件,再令港鐵飽受批評,馬時亨又要發揮其化解危機功力,暫時未知怎「收科」。問到其3年任期今年底屆滿,可會考慮留任?「我只是過客,(留任問題)由政府決定啦!如果(政府)找到好的接班人,我絕對願意退位讓賢。」回看職業生涯行過的路,他認為關鍵在於心態,「經過那麼多困難,仍能帶着微笑生活下去,已經人生無悔!」

領軍者難免遇到挑戰。已故英國前首相邱吉爾曾經講過:「人過於遠慮也是錯誤,命運好像多環的鎖鏈,一時只能處理一環。」過去,馬時亨處理難題成績有目共睹;未來,他的「人生鎖鏈」下一環,會留在港鐵迎難再上?還是另闖新天?

採訪、撰文:許鎮邦、陳遠威

攝影:何澤、黃俊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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