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日
十九大召開前夕,內地央行人民銀行在周末以「特急文件」宣布定向下調存款準備金率0.5至1.5個百分點,不論手法或力度均超乎一般,堪稱「超級定向降準」,預料「放水」(釋放流動性)多達8000億元(人民幣.下同),規模為近年之最,令人揣測中央貨幣政策是否「由緊變鬆」。事實上,今次「放水」背後有三大原因,主要是因應近日國內外經濟環境變化,卻未必意味着政策轉向。
時機力度皆令人意外
今次定向降準有三大令人意外之處,首先是時機出乎意料,人行對上一次調整存款準備金率已是去年2月份,當時下調幅度為0.5個百分點,大型和中小型金融機構的存準金率分別降至16.5%和13%。由於近來實體經濟及資本市場(包括股市和樓市)皆維持平穩,外界原本認為短期內沒有需要「放水」,估計最快等到十九大圓滿結束,甚至在明年年初,才會有調整貨幣政策動作。豈料人行在周末突然出手,而且罕有地以「特急文件」發布(過往數次降準均未「特急」),顯示拍板過程或許頗快手。
其次,以往的定向降準例必預先指定受惠的金融機構,例如在2015年6月底(「大時代」股災爆發後),人行為了救市而宣布定向降準0.5個百分點,但只會惠及「三農」或小微企業貸款佔比達到標準的少數銀行,大概僅會釋放約1500億元流動性。人行今次卻反其道而行,不預先點名受惠的金融機構,而是定下指標,只要在明年年初考核時,普惠金融貸款(包括小微企業、農戶、個體戶)佔比達到1.5%的銀行,便可獲降準0.5個百分點,佔比達10%更可獲降準1.5個百分點。
這相當於給予全國銀行誘因,讓它們在今年第四季努力增加普惠金融貸款,務求達到定向降準門檻;對於引導資金流進實體經濟而言,相信比起以往預先點名受惠機構更有效益。
最後,由於上述門檻不難達到,據人行負責人估計,所有大中型商業銀行、約90%城商行及約95%非縣域農商行最終均可受惠,這已幾乎等於「全面降準」。再加上降準幅度最多為1.5個百分點,預料釋放流動性的規模多達8000億元,「放水」力度不但為歷次定向降準之冠,甚至更勝過以往一些全面降準動作。例如去年2月人行全面降準0.5個百分點,當時也不過釋放約6000億元流動性。
新周期近尾聲須維穩
在這次「超級定向降準」背後,中央政府相信有三大考慮。第一,正如筆者9月15日在〈新周期一語成讖〉一文指出, 8月份內地經濟數據幾乎全面插水,遠遜於外界預期,反映自去年底以來的「新周期」好景已近強弩之末。現在看來,9月份經濟表現恐怕也不容樂觀,所以人行有需要「放水」以便維穩。
第二,以國家主席習近平為首的中央領導人堅持「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為了防範「全民炒樓」歪風,當局打遏樓價毫不手軟;包括一個星期之前8個二線城市同步「加碼調控」樓市,引發了港股內房股小災股。然而,房地產行業被視為「百業之父」,對於經濟增長至為關鍵,因此當局一邊嚴控樓市,一邊不忘「放水」以作對沖,慎防經濟受到太大拖累。
第三,外滙佔款跟存款準備金率息息相關,理論上當外滙佔款下降之時,意味着境內流動性被轉移到境外,有需要相應下調存準金率以便「補水」。
人幣轉穩 遲來對沖
不過,內地的外滙佔款由去年年初直到今年6月,連續20個月下降,而人行在期內卻只曾降準一次(去年2月),未有充分「補水」,皆因這期間人民幣兌美元持續偏軟,人行擔心一旦「放水」將令人民幣滙價進一步受壓,並加劇外滙流失恐慌,形成惡性循環。直到今年5月起,人民幣兌美元呈現轉勢,累計反彈接近4%,人行才有空間進行「遲來的補水」。
綜上所述,可見人行這次「放水」主要建基於短暫經濟環境變化,儘管時機和力度皆有驚喜,惟不意味去年初定調的「中性偏緊」貨幣政策會轉趨寬鬆。同樣重要的是,中央當局對於樓市和股市仍堅守「嚴控槓桿」取態,兼且今回「定向放水」旨在引導金融機構支持普惠金融,預料會流進資本市場炒作的資金相當有限。想判斷財金國策風向,最關鍵始終要看本月18日在北京召開的十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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