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香港回歸之時,盧安迪(Andy)只得3歲;如今二十出頭,年紀輕輕卻後生可畏;看看他即將出版的新書《自由的國度──普林斯頓尖子看美國》,單是寫序人士名單,已令人眼前一亮:前行政會議召集人、兩位前立法會(立法局)主席、6間本地大學校長,還有多位知名經濟學者等,粒粒皆星。
群星拱照,他的學歷背景當然不簡單,在香港讀完中學便負笈美國,於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現為史丹福大學經濟系博士生,近年多次代表香港在國際數學和物理奧林匹克比賽勇奪金、銀牌,更是著名博弈論(Game Theory)的大師級學者、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翰.納殊(John F. Nash)最後一位學生,全部擲地有聲,成就絕非幸致。
聽完盧安迪的背景,猜想他或帶點少年得志的傲氣,沒想到完全是兩回事;訪問這天,他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小時來到,說話不時「唔該前、唔該後」,謙遜得教人有些意外。
資優生堅持不跳級
性格溫文有禮,大概與家教有關。盧安迪母親是法國文學博士,家學淵源,他自小經常接觸文學歷史哲學,母親雖是文人,卻希望兒子多元化發展,故由小學三年級開始,已陪他一齊學習奧林匹克數學;也許天賦使然,小小年紀的盧安迪,很快無師自通,「有時媽媽不明白,要我解釋給她聽,不知她真的不懂、還是想鼓勵我,總之慢慢培養出我對數理科的興趣。」
文理皆精的盧安迪,出身傳統名校聖保羅男女中學,中三選科時,他不加思索決定讀理科,然而不代表放棄文學,「文科本身只要有根基,比較容易課外自學;理科我覺得在學校有老師教會有效些。」
不少資優生會選擇跳級,盧安迪中四已獲本地大學破格「拔尖」取錄,他卻以跳級未必能豐富人生經歷為由,選擇按部就班,留在聖保羅,試闖當年首屆中學文憑試(DSE);在中四至中六期間,更提升了自己的學術成就,代表香港,先後在數學及物理的國際性比賽取得1金2銀佳績。
納殊最後一個學生
為港爭光的意外收穫,是時任理工大學校長唐偉章請食飯,更因此有「奇遇」,令盧安迪認識到鼎鼎大名的約翰.納殊(John F. Nash)。念經濟學的人,想必聽過這響噹噹名字,晚年在普林斯頓任客席教授的納殊,提出「納殊平衡」(Nash Equilibrium)概念,在博弈論中佔重要地位,其故事吸引荷里活拍成電影《有你終生美麗》(A Beautiful Mind)。
盧安迪憶述,2011年底納殊來港,接受理大榮譽博士學位,期間出席拔萃女書院「與中學生對話」活動,時為中六學生、年僅17歲的他,應唐偉章邀請擔任主持,是第一次與納殊見面。「大家都知他(納殊)以前患過精神病,可能太多年沒怎樣跟人接觸,很沉默寡言,說話速度很慢,而且有時講的東西比較難明;我跟他說自己報了幾間美國大學,包括普林斯頓,納殊表現得很感觸,指普林斯頓是個好好的地方,一直沒有放棄他。」
翌年,盧安迪入讀普林斯頓,兩人於校園重遇,納殊一眼便認出他,「咦,你怎麼會在這裏?」Andy沒好氣地答:「上次已說過我報讀了普林斯頓。」頭腦清晰的納殊反駁:「這個我記得,可是你沒說普林斯頓會取錄你呀。」在這家著名學府,盧安迪上過納殊有關博弈論的課,可是印象最深並非課堂時光,而是他任數學學會會長期間,納殊經常出席他們的座談會,每次都主動坐在盧安迪旁邊,對這小伙子可謂另眼相看。
考第一父母無施壓
2015年暑假前夕,Andy為準備翌年畢業論文,專誠到納殊寓所請教,之後放暑假回港,納殊則去了挪威領取諾貝爾經濟學獎,沒想到一別成永訣。納殊返美後,在紐約機場往普林斯頓途中遇車禍, 他與妻子當場喪生,享年86歲,「我應該是他最後一個指導過的學生。」盧安迪嘆道。
由在本地名校打好基礎,至普林斯頓畢業,如今更在西岸史丹福讀博士,且有一番著作,相信很多人都會好奇,如此一位年輕天之驕子是如何煉成的?盧安迪卻說,父母從沒給他壓力,只有支持,「印象中沒有罵過我,也不會要求我考第幾,就算考試失手,他們只會理性地跟我找不足,再看如何改善。」惟他不忘補充:「我通常都考第一,嘻嘻。」
天資聰穎或許是成功因素之一。事實上,盧安迪對讀書的興趣,可說與生俱來,「小學時默書,老師講明只考某一段, 我每次都把整篇讀完。」中學上數學堂,雖然老師教的東西全都懂,卻無損他專心致志,「我會試試站在老師角度想,如果換了是我,會怎樣教(學生)呢?」
談到將來,他不諱言一向喜歡從事教育和研究,「可以發展新的東西,是最有意義和永恒」,日後修讀完博士,盧安迪打算朝這方向發展;被問到會否希望像納殊般拿諾貝爾獎,Andy說:「我讀書不是為考試,做研究也非要得獎項,只會看做的是否有價值。」雖然未知畢業後會留在美國抑或回流本地,惟他表明,自己始終有日會返港發展,原因很簡單,就是為這個城市作出貢獻。
採訪、撰文:許鎮邦 攝影:黃潤根、受訪者提供
(編者按:盧安迪最新著作《自由的國度──普林斯頓尖子看美國》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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