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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5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BAT最佳諫友

以BAT(百度、阿里巴巴、騰訊)為首的虛擬經濟在內地火熱紅爆,備受萬眾仰望,有一個人卻非常看不過眼,那就是娃哈哈老闆宗慶后。這位前任內地首富作為「實體經濟代表」,頻頻炮轟如日中天的科網巨擘,指其風光只屬虛火,實際上對國計民生弊大於利。繼點名抨擊馬雲和李彥宏之後,宗慶后日前又公開質問馬化騰「我們的網絡後台是在美國人手裏,還是自己手裏」,令小馬哥下不了台,場面十分尷尬。不少人認為72歲的宗慶后太㒼塞,根本不了解科網發展;但現今虛擬經濟當旺,有人敢言直諫潑冷水,發問一些看似無知卻關乎本質的問題,其實不是壞事。

宗慶后撐實體火併馬雲

宗慶后與BAT之間的「牙齒印」,火藥味最濃是他跟阿里巴巴主席馬雲的幾次交鋒。話說向來善於創造新概念的馬雲去年10月在杭州阿里大會上提出「五新」講法,說「新零售、新製造、新金融、新技術、新能源」代表着中國經濟的未來。宗慶后未幾即在央視節目上點名批評馬雲「胡說八道」,直指「除了『新技術』之外,其他是胡言亂語」,並強調中國經濟之未來必須建基於實體經濟,但以阿里為首的互聯網企業,反而對實體經濟添亂:「有的互聯網企業,確實對我們實體經濟衝擊很大。比如說有的電商,他把你工廠的產品100塊錢買來,然後通過補貼低價賣掉,這樣就把實體經濟產品的價格搞亂掉了。」

不久後,馬雲在公開場合聲言:「中國不是實體經濟不行了,而是那些不行的實體經濟缺少開拓精神……不是技術讓你淘汰,是落後思想讓你淘汰;不是互聯網衝擊了你,是保守的思想、昨天的思想、不願意學習的懶性淘汰了你。」雖沒指名道姓,但大家都估計他是在回應宗慶后這位前輩。

在這次單挑馬雲之後,宗慶后再度成為內地商界受矚目的紅人,很多活動主辦方爭相邀請他做嘉賓,保證有火花和號召力,他亦樂得有場合讓自己繼續「發炮」。例如上月初全國兩會期間由《中國企業家》雜誌舉辦的「中國企業家兩會沙龍」,宗慶后跟百度主席李彥宏均為座上客,正當李彥宏侃侃而談人工智能(AI)將會如何顛覆實體經濟及提升工作效率,果然立刻挑動了宗慶后的神經,惹起他連珠炮發反駁:「把所有的工種都機器換人,那人派什麼用場?人怎麼去就業?長期不幹活的話,人不就變儍瓜了嗎?」他並重申:「實體經濟是富民強國之本,實體經濟是創造財富的經濟,互聯網無非是一種技術或平台。」

最近一次是上周四,騰訊(00700)可謂「膽生毛」,居然主動邀請宗慶后擔任該公司主辦的「數字經濟峰會」主講嘉賓。難怪有人笑說,作為科網企業若未遭宗慶后批評,就不算入流,所以騰訊也要來一次「自動獻身」。

言歸正傳,騰訊主席馬化騰作為東道主,似乎早已制訂對策,在台上發言時對實體經濟必恭必敬,強調其與數字經濟(虛擬經濟)並非對立,而是相輔相成關係。

質問馬化騰靠美國技術

原以為宗慶后這次沒機會「發爛渣」,豈料他還是逮到機會,不再圍繞實體與虛擬經濟之爭,而是直指核心,質問馬化騰:「我們現在的網絡後台,是在美國人手裏還是自己手裏?」其言下之意是現今互聯網技術都由美國企業發明和掌握,例如中國網絡的伺服器晶片和架構,超過九成都由Intel、Cisco等美國企業提供技術。所以在宗慶后看來,這等於中國互聯網向美國人中門大開,虛擬經濟愈興旺,這種風險就愈嚴重。

想不到宗慶后會問這種關乎國家立場的問題,馬化騰當場呆住,幾秒後才開始耍官腔招架,強調騰訊對互聯網安全非常重視,近兩年花了大量精力做了很多工作云云。原以為可以應付過去,豈料宗慶后完全不給面子,待馬化騰講完一大輪之後,居然一字一句重複原先問題:「馬總,我就是想知道,咱們這伺服器後台,到底是美國的還是中國的?」遭前輩不留情咄咄追問,戇直的小馬哥再呆一呆,最終要由主持人插口打圓場,把這個問題扯開,草草收科。

短短半年內,宗慶后先後對BAT三大科網龍頭都發過炮,其言行亦難免受爭議,不少人認為他落伍於時勢,或者是身為2012年《福布斯》內地首富,不甘被科網新貴相繼超越,去年在富豪榜跌至第14位。但無論如何,內地科網經濟目前所向披靡,幾乎只聽到讚頌之聲,這往往卻最易令人驕傲自滿、忽略風險,正如孟子所說「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宗慶后扮演罕見的潑冷水角色,為科網狂熱下一下火,不會是壞事。他的提問或許被視為愚蠢,然而「世上沒有愚蠢問題,只有愚蠢答案」,科網產業若連這些所謂「愚蠢問題」也無法正面化解,或許就是時候要反思一下。

高天佑 [email protected]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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