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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8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股神也睇錯人

投資,很大程度講求「看人」,包括鑑定企業管理層的能力和誠信。不過看人從來不易,超級高手都會有眼無珠「錯鑊甘」,就像三國的劉備和諸葛亮俱是相人專家,可惜晚年分別看錯魏延和馬謖,葬送蜀漢江山。在現代商界,股神畢非德眼光精準獨到,但也會老貓燒鬚,其第二大重倉股、自1989年起長揸、對管理層極為推崇的富國銀行(Wells Fargo),近日被揭發長期上下串通造假,為了「跑數」而冒認客戶開設逾200萬個戶口。事件連累股神輸錢事小,最慘是動搖其價值投資體系;普通股民瞓身「一注獨贏」之前務須自問,今次會否睇錯人?

富國假老實真蠱惑

自從2008年金融海嘯後,全球銀行業生意難做,一來很多銀行因次按和迷債產品損手爛腳,元氣大傷;二來各地嚴加執法監管,除了滙豐、花旗和德銀等大行被處以天價罰款之外,所有銀行開展業務都要嚴守KYC(熟悉汝客戶)、AML(反洗錢)等規範,難免綁手綁腳,令合規成本大增,賺錢愈來愈吃力。

不過富國銀行卻一枝獨秀,不但未受金融海嘯衝擊,反而逆流而上,其股價自2008年底至今年9月累升逾50%,連同每年派息的累計回報率超過一倍。截至今年9月,富國銀行市值達2500億美元(約1.95萬億港元),拋離「宇宙行」工商銀行(01398)、摩根大通及美國銀行(BoA)等,穩居全球最大市值銀行。

富國銀行近年如此強大,或多或少由於該行經營作風出名保守穩健。在2008年金融海嘯之前、金融創新百花齊放之際,這種穩重特色往往被譏為「老套、落後、悶蛋」;但海嘯爆發後,缺點頓變成優點。富國銀行管理層堅持「不賣自己看不懂的產品」,因此幾乎沒沾手次按和迷債;當其他銀行在風暴中翻艇掙扎,該行不但得以全身而退,還有餘力對外收購執平貨。

此外,富國銀行經營保守,主打美國大街小鎮的街坊生意,KYC全沒問題,受AML影響也很有限。就像歌舞昇平之時,識氹女仔口花花的「阿飛」最討人歡心;但兵荒馬亂要走難時,就變成木訥持重的大叔型戇男最可靠,富國銀行正是這種戇男銀行。

可惜事實證明,靚仔會花心,醜男也不一定老實。富國銀行近日被揭發早自2011年起,便有大批員工為了「跑數」而冒認客戶開設逾200萬個存款及信用卡戶口,令大量客戶被額外收取服務費和年費。這種欺詐比起香港常見的推銷手法更惡劣,本港銀行與電訊商最多致電氹客戶「免費試用」某服務,待試用期滿後若對方不主動中止,便會被不斷收費;富國銀行卻更進一步,令客戶在不知情下「被開戶口」。

銀行生意難撈寫照

如此大規模長期造假,明顯並非個別事件。美國國會調查發現,富國銀行管理層早已收到內部員工和外部客戶的相關投訴,可是一直置諸不理,為了保業績而「扮唔知」,甚至把投訴的員工炒魷魚。醜聞曝光後,富國銀行原主席兼CEO John Stumpf上周已引咎辭職,該行股價應聲急跌超過一成,失落了全球最大銀行寶座。

這事件之震撼,除因富國銀行「貌似老實,原來腳踏十船」,亦由於該行此前獲得股神畢非德Q嘜認證。股神旗艦巴郡於1989年入股富國銀行,一直長揸至今,還不斷增持,現為第一大股東,持股近10%;即使在股價急跌後,富國銀行目前仍為巴郡第二大重倉股,持倉市值逾210億美元,僅次於卡夫食品,高於可口可樂和美國運通。

畢非德着重「護城河」,曾說「要買儍仔也識管的公司」,令不少人以為他不太重視管理層質素。但事實上,在其投資體系中,管理層可說是僅次於護城河的第二重要元素。畢非德每次買股票雖不會進駐董事會,卻一定對管理層作出深入了解和溝通,有足夠信心才會放膽下注。而且他以往看人十拿九穩,慧眼賞識能力和誠信兼備的管理層,這也是其長期投資戰績超群的主因之一。例如他跟John Stumpf等富國銀行管理層早已老友鬼鬼,並對他們推崇備至。正因對自己眼光深具信心,畢非德向來不主張為了控制風險而分散投資,寧願「把所有雞蛋放進一籃子,再金晴火眼看管它們」。

豈料在股神眼皮底下長達27年的富國銀行,原來暗裏長期耍蠱惑招營商,近10年穩健上揚的成績表恐怕也要大打折扣,現正面臨美國監管當局數以億計美元罰款,並已開除逾5000名違規員工。事件反映銀行業確實生意難做,就連富國銀行也要為了谷數而欺詐,原以為的「穩健致勝」恐怕只是美麗誤會。

散戶投資忌孤注一擲

這也再次證明投資和看人同皆不易,就連股神身為富國銀行大股東,隨時可致電管理層問長問短,再加上有逾半世紀經驗及超凡識人眼光,最終也失手,而且像諸葛亮和劉備般錯得慘痛。等而下之的普通股民,又豈可輕言「把所有雞蛋放進一籃子」。

高天佑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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