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3日
小說家西西女士寫過一本書《哀悼乳房》,開宗明義以乳房作主題,寫到某次游泳後在泳池更衣室淋浴時,發現胸前長出了如花生米般大小的硬塊,不久確診癌症,往後便是一場與乳腺癌難纏的抗爭。
對於西西女士的抗癌經歷,張淑儀醫生和霍何綺華一點也不陌生。張醫生是響噹噹的乳癌外科權威、香港乳癌基金會創會人,一直鎮守前線,打過無數硬仗,對病友的痛苦與不安可謂感同身受。而霍太則是康復者,吃過癌魔不少苦頭,如今「浮過生命海」,希望以過來人身份普渡眾生。
霍何綺華是現任香港乳癌基金會主席,她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赫赫有名的打工皇帝霍建寧愛妻。
兩位靚太來頭不小,一見面樂不可支,即來個熱烈擁抱,互相噓寒問暖,有說不完的話題,活脫脫如十五六歲的高中女生。
原來雙妹嘜相識於微時,七十年代,兩人同在港大就讀,雖然一個讀醫,一個修經濟,由於擔任宿舍正、副主席,在學生會朝夕相對,情如姊妹;及至畢業後各有各忙,多年不見,到再遇時,霍太說:「嗰時我都知道佢係乳癌界權威,但估唔到自己會中招。」
港每日9名婦女確診
對一般人來說,「何必偏偏選中我」只不過是一首老掉牙舊歌的歌詞,然而對剛被確診乳癌的病人來說,絕對是晴天霹靂的噩耗;一如霍太所言:「好多人會覺得,乳癌應該唔會發生喺自己身上,人哋有事係佢哋唔好彩,自己永遠都係好彩嘅一個。」
可惜世事往往殘酷,眾所周知,大腸癌為香港頭號癌病殺手,每年全港確診個案逾4000宗,可是,對女性而言乳癌才是最大威脅,「1994年前,(乳癌)全年唔夠1000宗,而家一年超過3500宗,即平均每日有9位女性中招,當中一人因而致命,增幅唔可以話唔驚人。」
乳癌可謂女士的共同夢魘,霍太儘管見慣世面、幾經風浪,但數年前當女性頭號殺手摸上門時,亦毫不例外地變得脆弱。她不諱言那陣子眼前恍如一片黑暗,覺得死亡已臨近,一股腦兒摟着張醫生,除了哭,還是哭。
有人拿得起,放得低,像性格剛烈的荷里活女星安祖蓮娜祖莉,說一不二,乾脆未病發先除病灶,不惜引刀成一快,徹徹底底防患於未然。畢竟世間烈女始終少數,人心肉做,而那一刀,更是狠狠落在女性特有的柔弱性徵上,難保術後丈夫或男友會怎樣看待?還有伴隨化療而來的副作用,對大部分女士而言,難免忐忑不安,六神無主。
難得的是,霍太有權威死黨主診操刀,更重要是得到家人支持,畢竟霍太身邊人是日理萬機、公事繁忙的霍建寧,這位商界大班每分鐘億億聲上落,究竟如何騰出時間陪老婆?對此,霍太甜絲絲說:「我唔知,只係知佢成日喺我身邊出現。」聽罷,張醫生笑着搶白:「霍生不知幾緊張,無時無刻打電話畀我問(霍太)病情呀!」
霍建寧陪妻勇抗癌魔
霍建寧因工作需要,經常出差四圍飛,一年有多少日留港,實屈指可數,得知太太當時化療要做4針,每3個禮拜打一次,為了要手牽手陪太太走過這條路,決定將全球大小會議移師到港;與癌魔苦戰中的霍太,怎會感受不到丈夫的體貼?「佢話『會陪伴你行到尾』,話畀妳(霍太)知係幾重要。」
不幸中的大幸是,霍太深慶自己是個很乖的人,未出現病變前一直有做X光造影,總算發現得早,獲適當治療,多年前基本上已痊癒。霍太病後學懂珍惜生命,互相鼓勵分享,並加入香港乳癌基金會,與張醫生並肩推廣乳健教育,以過來人經驗做樣辦,令病友明白不管戰勝癌魔的這道牆有幾高,只要有決心,一定可以爬得過。
奈何中國人向來諱疾忌醫,何況是女性最私密之患,往往難以啟齒,港人護乳意識固然偏低,不少人摸到有硬塊方做檢查,可能已屆二期甚至更嚴重,須知期數愈高、情況愈危,醫療費也相對較高,病者更感痛苦。
霍太對此不無感慨,很多人知道每年檢查牙齒的重要性,對乳健卻掉以輕心。張醫生表示,基金會訪問過一批40歲以上婦女,八成知道X光造影的重要性,然而大部分知行不一,當中只得兩成身體力行。她說,如果香港婦女乖乖接受年檢,隔兩年做X光造影,每月自我檢查(三項缺一不可),明白「及早發現,治療關鍵」,那就謝天謝地了。
創NGO市場推廣先河
有見及此,香港乳癌基金會近年多管齊下,加強宣傳檢查訊息,2012年找來女藝人毛舜筠拍宣傳廣告,透過打麻雀作比喻,例如:三缺一當然不可,什麼摸摸乳房如摸二筒,自摸信唔過等。不僅內容深入淺出,幽默抵死,令人會心微笑,還是NGO第一次拿下廣告銀獎,難怪霍太喜形於色、驕傲地說:「以前非牟利機構冇人諗住做市場推廣,如果可以令多啲婦女加強乳房健康意識,何樂而不為呢?我覺得好引以為榮。」
最後,好奇一問眼前這對雙妹嘜頸繫的同款絲巾,是哪位名師之作。兩人相視而笑,謎底解開,原來是去年香港乳癌基金會10周年紀念巾,出自一位16歲學生手筆,圖案代表細胞蛻變、蝴蝶重生,色彩斑斕,相信任誰看見也領會當中的欣悅。
誠如西諺說「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字面意思是每朵雲都有一條銀邊,比喻壞事過後會有好事出現),凡事積極樂觀,笑着面對才是身心健康不二法門;身體力行的霍太笑得燦爛地說:「家燕姐教我每日大笑3次,要笑到肚郁,即使工人煮嘢好難食都要笑。」
採訪、撰文:晞然 攝影:黃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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