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3日
在財經世界浸淫得久了,很容易產生慣性思維而帶來誤區,例如中國經濟長期高速增長,近年增速放慢,但仍有6.9%,即使打個五折也很可觀,並非衰退,更絕非世界末日。又例如從中國經濟放緩,很多人會慣性連結到「肯定是製造業喪失競爭力,使出口業務不振,世界工廠就快執笠啦!」但這錯覺委實很錯,以鄰國南韓最近的出口情況作參考,有助我們理解中國以至全球經濟正在發生什麼事。
中國出口份額創新高
南韓10月份出口金額按年大跌15.8%,不但連續10個月下降,更是6年來最大跌幅,亦比市場預期的跌幅超出1.3個百分點。不只是南韓,全世界的貿易業務今年都表現慘淡,據荷蘭經濟政策分析部(CPB)統計,今年首季全球貿易總額按季萎縮1.6%,第二季進一步下滑0.5%。與此同時,世貿組織(WTO)已罕有地三度下調今年全球貿易總額的增長預測,由最初5.3%削減至4%,之後再先後減至3.3%及最新的2.8%,然而目前看來仍存在很大挑戰,今年倘能維持輕微增長已值得慶幸。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中國尚未公布10月份數據,但9月份出口總額按年下跌1.1%(同期南韓跌14.7%),首9個月累計跌1.8%;另外,由於全球商品價格今年顯著下降,若撇除降價因素,中國首三季出口量比去年有所微升。在全球來看,中國出口佔全球總出口的份額進一步提升,由去年底的12.4%,升至今年第三季末的13%,創史上新高,更拋離第二位的美國5個百分點。
換言之,大環境是全球經濟結構調整、需求疲弱及商品跌價造成貿易萎縮,但基數龐大的中國是表現最硬淨的大國之一,出口金額僅微跌,按量計還錄得輕微增長,佔全球的份額更進一步創新高。可見很多人隨口說「中國出口喪失競爭力,世界工廠就快執笠」云云,並非事實。
進一步看,雖云全球貿易不振,但南韓為何特別慘淡?這亦與中國有關。根據聯合國(UN)2013年數據,南韓四大類出口產品依次為手機和電視等電子產品(佔比14%)、汽車(13%)、半導體等電子零件(10%)及造船(6.4%)。當中除了造船業務近年全世界都難捱,其餘三類產品皆遭到急速崛起的中國廠商猛搶生意。
四大產業皆失色
當中最「割喉」的是手機,以往南韓憑着三星和LG兩大品牌在國際上盡領風騷,長期以來是手機出口金額最大的全球一哥。但近年手機市場已步入商品化(commoditization)階段,高檔旗艦機(6000港元水平)除了蘋果iPhone已難暢銷,中低檔市場則被小米、華為、中興(00763)及聯想(00992)等中國品牌佔盡優勢。
綜合巨企三星還主打半導體、家電及汽車業務,其中半導體跟手機業務一榮俱榮,而家電和汽車業務亦同樣遭到中國品牌衝擊,以致該集團繼去年營業額及純利大跌10%及22.6%之後,今年上半年進一步下滑9.8%及25.7%,仍未有見底跡象。
由此亦可反映中國製造業升級轉型的成效,以往只是替美國、日本和南韓品牌進行代工(OEM)生產,現在卻能在國際上推出自家品牌,跟從前的「外國老闆」爭奪江山,儘管目前橫掃的只是中低檔市場,卻已經歷飛躍式的結構提升。因此再不宜單從最近GDP增速稍見放緩,便狠批中國經濟的升級轉型斷橋。
過度依賴超級財閥
另一方面,南韓經濟向來被詬病為過度依賴三星等超級財閥,單是三星一家集團的營業額,已相當於該國GDP達22%。現在三星各大業務都不振,等而下之的LG、現代及SK等其他財閥更不待言,南韓的出口自然難以樂觀。過去十多年來,南韓憑着手機、半導體和韓劇等文娛產業興旺,經濟勢頭不但冠絕亞洲四小龍,甚至直逼日本,成為亞太以至全球的一個經濟神話,其「成功之道」備受分析和追捧。但隨着三星等財閥遭到中國廠商重創,這個神話現在亦出現動搖;反觀很多人看淡中國的「世界工廠」地位,現實卻是堅挺不衰,可見慣性觀念很易造成誤區,令人看不清真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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