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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4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命名的樂趣

取名字是父母的權利和樂趣,中國人說「賜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好名。」法國有對新爸媽,為女兒取名Nutella(榛子醬牌子),結果被法庭以維護孩子的利益為由而否決,減了三個字母,變成Ella。

中國人較西方人取名的空間大,首先是漢字達八萬個,英文字雖然較多,有逾十七萬個(沒計廢棄的字),但中國父母取名,可將兩字組合,因此講變化,講創意,空間遠勝洋人。

改名講潮流,香港近年新生的嬰兒興用「晞」,還有「希」和「熙」,「柏」及「朗」也多,僻字亦不少;至於被視為老土的「蓮」、「娥」、「強」、「妹」、「蟬」、「金」已少人用。

樹根、月娥、美蓮……光看名字,猜其家長可能出身基層。帶金、帶銀、帶弟、耀宗、耀祖、添福,是把家庭的寄望放在新生兒上。小說家是在平凡人物中尋找傳奇,張愛玲在散文《必也正名乎》說,她喜歡看報紙分類廣告的人名,有次見到「柴鳳英」三字,讓張氏感到「一個通俗的故事在她的名字裏蠢動着」。

抗議

西方社會對嬰兒名字的規管甚嚴,國際新聞不時有父母因而鬧上法庭。按《華盛頓郵報》,1993年前法國父母必須從國有清單選取名字,而當中大部分是聖人。有法國父母曾為子女改名Fraise(士多啤梨),紐西蘭有人企圖叫子女做 Lucifer(路西法,即魔鬼),瑞典有父母為子女取名Ikea、Elvis(貓王),都一一遭否決。

而最古怪的莫過於瑞典有對父母曾為兒子取名為「Brfxxccxxmnpcccclllmmnprxvclmnckssqlbb11116」,數字之多和長,即使是中國武俠小說角色如洪七公、張三丰、一燈大師,普通人家張三李四,看到也只能嘆句大開眼界。這對瑞典夫婦其實不是整蠱兒子,他們是為了抗議國民不能自由改名,而最終當然不成功。

歐洲人期望子女像聖人般有好的品德,但美國則崇尚自由開放,要be yourself,而子女未成年前,就是忠於父母的自由。影星兼音樂人Shannyn Sossaman叫兒子做Audio Science(音頻科學)、饒舌歌手Lil Kim叫女兒做Royal Reign(皇族王朝),同樣無人干涉。

人名取材自地名在中西都流行,如美國有Paris、 Sydney、Austin;中國有張申(上海)、陳渝(重慶)。八十年代後日本文化流行,不少香港女孩取名叫Yuki。但隨着港爸港媽英語水平提升,早已為孩子改好中文及英文名字,千禧一代自己的英文名命權利因而被收回。

說起英文名,記得有位閱人無數的HR大姐跟占飛講過,遇見某應徵者名為Cinderella(灰姑娘),有男應徵者叫做Peace、Hope,最尾一個讀起來,像打嗝!而香港人常用的Apple,竟被西方視為古怪,影星桂莉芙.柏德露(Gwyneth Paltrow)的女兒叫Apple,被西方媒體列為十大古怪名字。

創意

香港身份證限制中文名字不能超過六個字,因此早前有個法籍留學生為自己取名為「激烈的海胆」,真是十分精采和有創意。

不少中國人的名字相當有韻味。占飛遇過女記者,她的名字是「皇甫平麗」,聽起來像落難民間的公主。九十年代中後期娛樂圈有位曇花一現的歌手,名叫沈魚,幾可肯定名字是取自「沉魚落雁」這成語。幸而這位歌手也是個漂亮女孩,襯得起這個名字!亦有人要鶴立雞群,十年前閱報,有上海新生兒名為「DODD媚媚」、「王者之風」。

名字的功能,可參考許慎的《說文解字》:「自命也,從口從夕。夕者,冥也,冥不相見,以口自名。」天黑了,沒有電燈,故人類以名字呼之。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孝經》),名字何嘗不是?不能改名,此所以文人雅士成年後便急不及待改個更雅氣貼心的字,如《雷雨》的作者曹禺,原名是萬家寶。胡適原名嗣穈,譜名洪騂,字希疆,後來因受達爾文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影響,最後取當中的「適」字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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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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