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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28日

王茄止 寰宇遊蹤

倫敦掃墓記

香港人思想傳統, 春秋二祭時,不論長輩還是年輕人,都不敢在墳場亂說亂笑手指指,深恐得罪先人,所以本地舉辦的墳場導賞團不多,覺得大吉利是也。可是在歐洲,參觀墓園是很平常的,正如筆者去的Highgate墓園,便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遊客前往,不止因為馬克思遷葬於此,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更因盛傳有吸血鬼出現,令到墓園聲名大噪。但說來奇怪,筆者由入口踏上通往西墓園的樓梯後,立時感到寒風陣陣,氣溫彷彿比外面低了兩度,莫非這就是上百年亡靈的陰氣?

Highgate墓園位於倫敦北部,乘搭地鐵到拱門站(Archway),往斜路步行五分鐘後到達Waterlow公園,穿過公園後便是目的地。如只想「探訪」馬克思,可即場在東墓園購票,然而要參觀對面的西墓園,就只限上網登記,並要跟隨導賞團——西墓園的導賞團非常受歡迎,往往要在一周前預訂,雖然葬在當中的名人並非香港人熟悉的,但筆者仍認為導賞團充滿趣味,值得參加。

在歐洲,百年墳場並不罕見,而且很多墳墓都有精細雕刻,而始於1839年的Highgate墓園,卻以破落肅殺馳名。最初Highgate墓園屬私營公司,因倫敦墓地不足而興建,吸引很多望族及名人落葬於此。然而時易世移,華麗墓碑不再流行,而後人因過身或移民而不再理會祖先墳墓,令Highgate墓園收入減少,接近關門邊緣。由於缺乏打理,大自然逐漸入侵墓園,致令叢草亂生,及至上世紀七十年代,「Highgate墓園之友」成立,才能以捐款維持下去。不過,管理人並沒除去亂草低叢,或許是刻意令Highgate墓園保持破落的氣氛?而曾在倫敦鬧哄哄的Highgate吸血鬼傳聞,雖然有人認為是搞作宣傳,但確能吸引遊客前來尋幽探秘。

導賞團在西墓園門口集合,導賞員是六十多歲的婆婆,我們必須在她帶領下才可參觀西墓園。前來Highgate墓園,不必帶十字架和大蒜,最緊要穿一雙耐髒的波鞋,因為倫敦多雨,滿地泥濘,而參觀時最好跟緊導賞員,因為僅是西墓園的面積已達十七畝,且無路標,在此迷失可不是好事。

省位家族墓地

墓碑設計各有不同,大多數跟宗教有關,除了天使與十字架外,鴿子既象徵和平,亦可以指上帝帶來的訊息;兒童墓碑則多以山羊來代表基督。斷柱、蛇圈、緊握的兩手及提子等雕塑,各有其死亡符號,這跟中國人一式一樣的墓碑風格很不一樣。

細心留意墓碑或石棺的刻字時,發現大部分都不止刻有一個名字,落葬日期亦有不同,但明明只佔一個棺材的位置,原來百多年前英國死者也有寸金尺土的問題,為讓家族中人可享用同一個墓位,於是將下葬位置挖得非常深,第一位先人安放最底,其他家族成員過身後陸續疊上,最多可垂直擺放八個棺材——如此省位就能擁有家族墓地,實在嘆為觀止!當然,更有錢的,可索性在墓園的黎巴嫩圓區購買墓房,舒舒服服放好棺木,還以鐵門守衞,防止好奇者的打擾。

名人雕像坐鎮

西墓園除了是名門望族的聚「居」地,亦有不少名人進駐,其中一位是George Wombwell,生於1777年,因從南非運來野生動物到倫敦展覽而聞名,包括大象、長頸鹿、豹、斑馬及猴子等,令市民眼界大開;而最叫人津津樂道的是一頭叫Nero的獅子,Wombwell的石棺上便有這隻沉睡的石獅子守護着。他對賺錢可謂不遺餘力,還未死已先向公眾展示自己的棺材。Wombwell逝於1850年,至今他的石棺都是熱門的參觀景點。

另一名人是Thomas Sayers,他是十九世紀著名拳手,雖然只得一米七身高,七十公斤重,卻能擊敗比他高大的對手,據說他的手下敗將逾萬人,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Sayers因長期體弱及酗酒,三十九歲便英年早逝。他生前受眾人景仰,死後龐大的送葬車隊由Camden一路將靈車送到Highgate,沿途極盡哄動,可說生榮死哀。在Sayers的石棺前,是他的愛犬趴着的雕像,希望這位一代國寶級運動英雄得以安息。

東墓園年份較淺,同樣值得參觀,因為有位葬於此的仁兄間接讓中國近代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就是馬克思了。付費入場時,遊客可獲得東墓園地圖,馬克思的位置有特別標明,皆因他就是東墓園之星。話說馬克思於1883年過身時,只舉行了簡單的葬禮,僅有十一人參加,其後才遷葬至Highgate,並以馬克思的大頭雕像為裝飾。自此以後,共產主義信徒視此處為朝聖地,甚至不少馬克思粉絲都選擇Highgate墓園為安息地。沒想到名人效應在逝後仍然熾熱,可以帶旺死人地。

年代久遠的墓園,保存了逝者的生命痕迹,而老舊的跳蚤市場亦訴說了很多幾近遺忘的故事——位於Spitalfields區的老Spitalfields跳蚤市場,建於1876年,是倫敦少數保存良好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築;雖然經營已上百年,但這個市場絕不落伍,星期一至日都以不同主題招徠客人,加上時髦的餐廳、咖啡店和流動畫廊等,令此處成為年輕人的蒲點。

百年跳蚤市場

每逢周四,老Spitalfields市場的主題是古董,正確來說是任何舊物,包括充滿使用過痕迹的銀製餐具、年代久遠的地圖及嬉皮士年代的衣服等,就似是攤主將閣樓所有舊物都放出來賣,而又真的不少人在討價還價。有拖着丈夫的少婦買了一個典雅的熱水壺,男生在黑膠碟堆中細心尋寶,其實很多年輕人對過去都有莫名的好奇心,所以這個古董主題市場吸引了很多青年男女。

筆者在販賣舊照片的攤檔流連忘返,最後揀了兩張2R大小的影樓照,攤主說照片年份已有過百年,其中一張是來自巴黎的,而兩張照片合共索價1便士,以如此便宜的價錢就可買起百年古董,筆者太後悔只買兩張就走!

旅遊資訊

Highgate Cemetery

地址︰Highgate Cemetery, Swain's Lane,London N6 6PJ

東墓園開放時間:

(周三至周五)10am至4am;

(周末及公眾假期)11am至4pm(入場費£4)

(西墓園只限隨導賞團進入,須上網報名,入場費£12)

網址︰highgatecemetery.org

撰文、攝影 : 王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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