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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23日

吳禹澤 設計達人

室內設計界聖羅蘭
在巴黎鐵塔下天馬行空

法國時尚設計師聖羅蘭,創意非凡,不甘守舊,他曾推介女性穿着西褲,革新職業婦女形象。

香港室內設計師Eric,同樣不愛因循守舊,是一位非常設計師。在Eric的辦公室內,有座巴黎鐵塔基座,這天他站在鐵塔下,細說他的非常設計,好像他一個以火爐作主題裝飾的作品中,他便游說業主說︰「與老婆吵架,你站着盯住它,能讓你大哭釋放……」

當天身穿一身黑衫的Eric,若果再加一副黑超的話,在充滿創意的設計分享下,不就是活脫脫的港版「聖羅蘭」?

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Dream House,室內設計師Eric Fung(馮建耀)的夢想屋,是位於海邊或湖邊的兩三層獨立屋,客廳外有自己的室外花園,總面積加起來約四千方呎。雖然Eric的生意遍及中港兩地,這十年來也搬了八次屋,卻仍然處於追求「理想居」的階段,而在他眼中這間屋必須在出生、成長的地方,否則沒有任何家的感覺。

Eric覺得家居必須有家的感覺,只有成長在當地的人才感受得到。「這也是為什麼香港物業那麼昂貴,我還是繼續在香港買物業。你生於斯,有何辦法?朋友親人都在這裏。」香港沒有湖泊,海倒是到處都有,奈何樓價瘋癲,「在想像裏的那個家,我不知道這輩子能否追求得到?」正正由於過去的屋都不滿意,他才在近十年八度搬家,希望一直搬到滿意為止。

來自家具世家

理想之家還在尋覓,能為別人設計理想家居也不錯,室內設計師的工作滿足了這點。小時候家人從事家具生意,因此家裏的擺設都很講究,漸漸對家居設計感興趣。後來在哥哥的家具公司做sales,常常向設計師推銷家具。由於當年還不流行找室內設計師,很多客人在買家具時,會詢問推銷員如何擺放,變相扮演室內設計師角色。

「如何擺位、布局,客人都不懂,順便要我幫忙想一想。於是,我幫客人畫平面布局圖,同事看到原來我會畫圖,個個都要我幫忙畫,就這樣無端端變成家具公司的室內設計師,但沒有錢收的。」Eric找到自己的理想工作,於是去當時的理工學院讀設計,一邊讀書,一邊工作,畢業後索性辭職開自己的設計公司。

說起創業的辛酸史,他打開抽屜拿出殘舊的Call機。「我現在不時還拿出來看看。大約在1992年左右,我和朋友每人合資5000元,辦理了商業登記,買一部fax機,印了卡片和宣傳單張,去酒樓開會喝了三餐茶,就所剩無幾了。可以說一開張就陷入財困,哈哈!還好當時在家裏工作,連公司電話也用家裏的。」第一單生意是為小公司設計辦公室,畫好圖拿到訂金才有錢買材料,連師傅也是大廈裏隨便找的。

那個年頭室內設計不流行,自然需要多做宣傳。「印彩色傳單很昂貴的,還要印收據呢?當時沒有電腦,只好用三Pie紙,就是那種一張粉紅色、藍色的、黃色的,用打字機打下去,三張紙都過底,當時幾毫子一張的。當年設計也不值錢,很多客人找你畫好設計圖,轉個頭自己找師傅做工程。不過,那時有苦處也有好處,那就是即使公司很小,在家裏作辦公室也沒人知道。」

當年他才26歲,頂了半年左右才上軌道,第一張單解決了燃眉之急,「不用付租金,只要能應付生活所需就足夠。那時連手提電話也沒錢買,只能買Call機,就是這部了。」一轉眼就是十多年過去,Eric現在公司的規模不小,辦公室位於天后,在內地也有團隊,負責畫3D設計圖,務求把服務做到盡善盡美。能有今天這麼好的基礎,全因之前那些「人都癲」的歲月。

那是2005至2009期間,當年生意好到不得了,Eric也胸口碎大石,什麼項目都接。「那幾年我幾乎癲了!真的!住宅做、商業辦公室也做,連零售店舖也做,那四五年我是完全沒有假期的,連睡也沒得睡。為何?做住宅,公眾假期不讓施工隊進入;商業寫字樓呢?周六日才能上去,那麼高級的地方平時豈容你鑽窿!店舖呢?又只能在晚上十二點後施工,白天人家要做生意啊!」

最令他難忘的是IFC的3000多方呎名牌店,對方只給他三十天時間完成,「遲一個小時也不行。那些師傅又不能不盯着,當時做通宵的師傅人工很高的,幾千元一天,於是我每晚都上去監工。我當時廢寢忘餐,白天做、晚上做,那幾年我真的幾乎癡線,根本睡不着覺,要吃安眠藥,手就這麼一直抖。」他一邊說一邊翻着作品的畫集,漂亮的圖片背後是一段血淚史。

分享得意之作

多年設計生涯自有不少得意作品,近期代表作則是畢架山1號的特色單位。「那間屋是頂樓連天台的單位,框架本身已很好,符合今天潮流標準的人性化設計,實用面積達2500方呎,廚房走出去有一個露天的花園,上面還有一個天台空中花園。」

物業天生條件這麼好,是不是室內設計師夢寐以求的Job?「那是建築師的功勞,不是我的功勞,我的工作是把優點發揮出來。」

他續說︰「房子有很多窗戶,符合現代人重環保、健康的生活要求。沒有一處是黑沉沉的,除了很大的落地玻璃窗,走廊位置也有天窗,四周都是天然光線。裏面住的人一點也不像在室內,於是我加以粉飾,配合本身的得天獨厚條件。比如,我在天窗下放一些植物,本來屋主說要把天窗封起來,我反對,這樣的天然陽光,當然要用來綠化房子。」

屋主要求簡約的設計風格,顏色要柔和,這些在Eric看來都不是問題。最難忘的是客廳那道長長的火爐,香港地一年沒幾天冷,要火爐幹什麼?「在設計而言,火爐是很美的東西,整整有兩米長。房主一開始覺得放置火爐嘥氣,並無實際用途,現在冷氣機也有暖風功能。我說可以當它是裝飾品,不一定只有雕塑才是裝飾品。」火爐還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用途,屋主最後採納了。

「我說看到火在跳躍是很美的事情,有時候與老婆吵架,你站着盯住它,能讓你大聲哭釋放出來。結果做出來後最喜歡的就是戶主,大熱天去他家,他也關窗開大冷氣下再開火爐說:『Eric!真的好鬼靚!正如你所說看着火跳舞,真的很美!』」他形容那個房子好到無得輸。

Eric續說︰「那個天台非常大,開Party一流,吧枱、燒烤爐應有盡有,大家可以坐下來吃東西、聊天,簡直像小型會所,我很滿意。」

創Memory Wall

在Eric的設計哲學裏,有功能的裝飾品是最重要的元素。他的辦公室裏就有一道Memory Wall,它與火爐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指着牆上的相片說:「我當時要做很多Feature Wall,牆身都需要一些裝飾,來來去去都是牆紙、雲石、木材、鏡子等,都是裝飾卻沒有功能,我就想如何讓兩者二合為一?當年流行玻璃或鋼的牆,顏色都是黑白灰,整間屋看上去很冷,當把相片貼上去變成Memory Wall,感覺就變得不同了,馬上暖和起來。」

當年他拿着設計去游說客人,「我說這幅牆最大的好處是,當你邀請朋友上來,對方看到自己的相片貼在你的家裏,還不感動到唱首《友誼萬歲》?又比如你與女友吵架,她一看牆上掛滿自己的相片,還不當場哭出來?大家都知道現在的人不曬相片,不是放硬盤裏就是手機裏,你把相片貼出來肯定令感情增加。這就是所謂的功能性裝飾品,這些都是用心去體會的。」

在Eric的設計生涯裏,發現人才是最難搞的。「從來麻煩的都不是房子本身,我們設計師的存在就是解決一切問題,我見過不少很怪的房子,有的圖則簡直三尖八角到你不信,北角某豪宅的開則怪到無得頂,一入門口就是走廊,從走廊打橫的側邊進去,一開門就看到牆,那麼『戇居』的,如果有人開門,走廊上的人就被撞了。」

Eric繼續說:「不過難不倒我,可以在牆身加塊鏡子,那就避免撞埋去。所以說棘手的從來是人,很多客人也拿不定主意,明明談好的,圖也畫過,效果圖也出了,明白出來的效果,甚至連物料也買好,到臨開工那天才說還是覺得不太好!這才是最棘手的,你完全控制不了。所以說事在人為,這有兩個解讀:一是指人為的問題,二當然是靠人來解決。」

在寸金尺土的香港「上車」已經不易,Eric想買地起自己的Dream House,這個夢不知何時能達成?不過,正如他所說的「事在人為」,希望總是在明天……

撰文:吳禹澤

攝影:John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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