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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19日

鄭志珩 居港異鄉人

印度廚五日閃婚
太太婚後請二十年大假居港

Salilal Mullanattu Sankaran(簡稱Sali),印度廚師,精煮印度菜及亞洲菜。九十年代初,為了賺取更豐厚的薪金,隻身來港工作。

但工字不出頭,要成功就要自己出來打江山,2002年決定放手一搏,在灣仔開設印度餐廳,可惜時不我與,遇上沙士,香港經濟一落千丈,餐廳逃不過關門厄運。

但Sali的工作經歷,遠不及他的婚姻來得刺激!與太太結識五日,就立即閃婚,太太為了跟隨丈夫來港生活,竟向公司申請了二十年大假!

印度一些稍為落後的地區,不少人為了賺取更豐厚的報酬,會選擇離鄉別井,去到世界各地謀生,Sali當日來港,也是為了搵食。「當日來港,是為了工作,今日留港,是因為愛上這裏。」

現職國際廚藝學院教導員的Sali,1994年首次踏足香港,受聘於一間著名的咖喱餐館,擔任廚師。「香港是個大城市,與家鄉的感覺截然不同。」Sali在印度西南部地區喀拉拉邦(Kerala)出生及成長,當地不像新德里等大城市般繁榮,Sali來到香港,感受到香港人忙碌的生活節奏,見識到五光十色的繁華景象,眼界盡開。

對比家鄉,香港的自由度及安全度,更加令Sali一住難忘。「在香港,你想去哪裏都可以,而且整個社區都很安全,就算女兒單獨上街我也非常放心,在印度就不可能發生了。」故此,Sali來港不久,已經愛上這個地方,決定安定下來,不再去其他地方工作。

「除了當年在咖喱餐館工作期間,到過日本分店幫手,我就沒有再離開過,即使之後有機會到其他城市工作,我也一一婉拒。」

記者訪問過多位在香港營商的外國人,他們異口同聲指,香港是個開創事業的理想地,Sali也不例外,2002年在灣仔開設了屬於自己的餐廳,一嘗老闆滋味,打算大展拳腳。「做生意可以賺多一點,而且香港是個創業好地方,眼見朋友搞得有聲有色,就決定自己也試一試。」

做老闆遇上沙士

謀事在人,成事卻在天,雄心壯志的Sali,竟遇上百年難得一遇的沙士,不但令香港人誠惶誠恐,香港經濟也被摧毀得體無完膚,其經營了僅五個月的餐廳,最終不敵天意,關門大吉。首次創業不過半年,就遇上了沉重打擊,令他覺得做生意風險太高,自此決意安安份份,找份穩陣的工作,不再發創業夢。

廚藝出色的Sali,很快就重新披上廚師袍,延續廚師生涯。

他對煮食的興趣,源於小時候受到媽媽的薰陶:「媽媽的廚藝一流,養成我愛吃的習慣。後來她讓我幫手,跟她學習,慢慢對入廚也產生了興趣。」

作家滿足於作品受萬民喜愛,廚師的滿足感也一樣。「做廚師最大的滿足感,就是看到人人都喜愛吃我所烹調的食物,食客開心,我就快樂。」

教書找到第二春

兩年前,經友人介紹,Sali去到國際廚藝學院任教, 由廚師化身成老師,找到了人生第二春。目前,他在學院教授印度菜及亞洲菜,自言更享受擔任老師的角色。

「過往只躲在廚房工作,煮出美味的食物就心滿意足,但教授學生廚藝,可以和他們交流入廚心得,多了一份分享的喜悅。」同時,又可藉着教育,將印度廚藝發揚光大。「在香港,有很多人懂得煮西餐或中餐,但通曉印度菜,以至泰國菜、馬來西亞菜等亞洲特色菜,似乎不多,我希望能夠為印度廚藝出一點力,將它廣傳開去。」

故此,Sali除了在學院教授學生之外,也會於天水圍開班授徒,當中不少是太太級學生。「其實學院除了有廚藝課程供學生修讀之外,也有廚藝班給其他不同職業的人士報讀,不單止已婚婦女,也有各行各業的人,甚至廚師來進修。起初,我是在這裏(國際廚藝學院薄扶林校舍)教學的,但因為天水圍的教室設備齊全一點,才經常到那裏任教,繼而累積了一些天水圍太太學生。」

煮印度菜的焗爐,相當巨大,國際廚藝學院薄扶林校舍當時還未有這個設施,但天水圍教室的亞洲廚房則設備齊全,易於教授印度菜,Sali遂經常在天水圍上課。「只要有心學習印度烹調技藝,我就願意教,不管在哪裏、教哪人!」

Sali現與太太及兩名女兒定居香港,談起他的婚姻,不禁令記者及公關嘖嘖稱奇!因為他與太太相識僅五天就決定結婚!「哈哈,我們是在父母安排的婚姻(arranged marriage)下結成夫婦的。」根據Sali所說,父母安排婚姻,在印度是平常事,有八成印度人透過此方式結婚,只得兩成人是自由戀愛的結合。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讀者或以為這就像古時中國的盲婚啞嫁,終生大事只憑媒妁之言,當事人沒有選擇權,但其實印度式的父母安排婚姻,比較像相睇。

「雙方是否結得成婚,不是父母話事。父母角色是安排雙方見面,但最終要結為夫婦,除了雙方家長同意,還得要男女雙方都願意,才能成事。」

Sali以自身經驗,進一步解釋。「1998年,父母叫我申請二十五天大假,回鄉準備結婚,原來他們安排了女孩子給我見面。」第一個見面的女孩,不是他那杯茶,立即拒絕,後來父母安排第二個女孩見面,這次Sali觸電了。「首先是兩家人聚在一起,邊吃邊閒聊,過了一陣子,雙方父母詢問我們,想不想單獨傾談,加深認識。」結果他倆經過了解後,小小愛火花就化為熊熊戀火。

「但一定要五日內決定結婚嗎?」記者忍不住問,即使一見鍾情,五日內要決定一生的伴侶,也太過草率了吧!

「哈哈!我是特殊例子。因為我長期在香港工作, 只得二十五天假期,如果在這個假期內不辦好此事,就要多等兩年才有假期回家舉行婚禮,所以嘛,既然父母贊成,我們又不反對,盡快結婚也不是壞事呢!」

這是Sali第四個透過相睇而認識的女孩,1998年結婚後,一直婚姻美滿,如魚得水,因此,他對於這種父母安排婚姻,毫不抗拒。「首先,結婚是需要雙方家庭同意,以及當事人情投意合才會進行,有人說結婚前認識不深,婚後會出現問題,但既然雙方家長也贊成,大家都會很支持這段婚姻,盡力去維繫,與自由戀愛而結成夫婦,沒大分別。」

讓女兒學好中文

Sali也說得對,父母安排只是一個認識異性的機會,當雙方有意進一步發展,就會拍拖及互相了解,經過數月的相處及認識,才會去到談婚論嫁的階段。「對!我與太太也是經過溝通了解過後才決定結婚的。」

太太當時於印度政府部門工作,婚後,她申請了二十年長假,跟隨丈夫來到香港生活。對!是二十年長假,這是印度政府給員工的福利。「這二十年是沒有薪金的,但可以保留職位,隨時回去復職。」太太的長假,已經放了十六年,還有四年時間,給她選擇回去重操故業。

但一家四口早已在香港落地生根,太太當然不打算復職。她現於一間製衣公司擔任財務總監,十四歲的大女在本地學校讀書,九歲的細女則在國際學校上課,Sali打算讓細女也轉校到本地學校升學。

香港人死慳死抵,也想供子女入讀國際學校,讓子女成長更國際化,但Sali卻不是這樣想。「既然選擇在香港定居,我覺得她們要學好中文,讀本地學校是最佳辦法。」兩個女兒在家與父母以印度語溝通,但她們也懂得聽、講、寫及閱讀中文,語文能力比爸爸強。「我只聽得懂一點點廣東話,上課時,與學生在溝通上,間中會出現小問題。」

求穩定自置物業

兩名女兒遺傳了廚師基因,年紀輕輕已經懂得一點烹調技巧,並且對烹飪也產生了一點興趣,尤其喜歡煮中國菜,日後或者會繼承父業,向飲食界發展。「哈哈!如果她們想做廚師,我樂意教授,但我不會迫她們做廚師,她們將來喜歡做什麼也行,只要喜歡就可以了。」

自從生意失敗,回歸打工行列,Sali反而有更多空閒時間,享受天倫之樂。「我閒時愛與家人旅行,或到處遊玩,在香港,去任可地方也非常方便!」在港居住二十年,Sali最愛香港夠方便,唯一令他感到驚訝是香港的通脹速度快得驚人。「二十年前,100元已足夠玩一天,但今日,1000元也未必夠,物價升得好厲害,與印度物價比較,實在有天壤之別。」

針無兩頭利,Sali也明白這個道理,香港人工較印度為高,也是事實,他決定一家四口留在此地生活,只好接受。

正正因為香港物價飛升,當年的營商環境,今日也不能同日而語。是故,相隔多年後,即使近年有朋友慫恿Sali重出江湖,再開餐廳做老闆,他也堅決推搪,因為香港的租金實在太高,負擔不來。「租金年年加,賺到的都不夠交租,而且人工開支也上升不少,甚至你出得起錢,也未必請得到人,所以還是有份穩定職業好。」

訪問接近尾聲,記者詢問他的居住情況:「我2007年在紅磡自置物業,一直住到現在。」Sali是有樓一族,解決了住屋問題,難怪他可以無視瘋癲樓價,安安樂樂在香港工作及定居。

撰文︰鄭志珩

攝影︰郭錫榮

[email protected]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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