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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23日

譚淑美 鑑賞天地

溫哥華美術館首次展出二百故宮珍品

加拿大是移民之國,空氣中有不同語言在談天說笑,最熟悉的廣東話、普通話……,此起彼落。

本月18日,位於溫哥華市中心的美術館,迎來首個中國故宮博物展「紫垣擷珍」,這是溫哥華首次借入故宮的藝術品做展覽,共約二百件珍品。

策展人之一是英屬哥倫比亞大學(UBC)歷史系教授Timothy Brook(卜正民),他本身是中國歷史研究學家。在傳媒預覽日,他向記者介紹多種特色展品,如在晚上出入圓明園的通行證「聖旨」、雍正皇帝的一款「為君難」印章,顯示作為「清朝最勤力的皇帝」,也有施政困難的慨嘆。

是次展覽,部分費用由移居溫哥華多年的香港貴族之後——何東之孫何鴻毅出資。

紫禁城的基本規模於1420年落成,其後由兩個皇朝——明朝和清朝——居住及使用,共二十四個皇帝,時間長度約為五百年,至1911年滿清皇朝被推翻為止。

最早的一位,是明朝第三任皇帝永樂,他是居於紫禁城內的第一個皇帝。而最後的一位,就是末代皇帝溥儀。

作為皇權重地,紫禁城的面積達72萬方米,共有九百八十座建築物及九千個房間。在帝制廢除後,1925年,紫禁城被易名為「故宮」。

是次展覽的文物,由公元500年至二十世紀初,一些展品如紡織品、書法、畫作、盔甲等從未在北京以外展出過。展區有九個,包括進入、統治、戰鬥、象徵、傳承、書寫、消費、收藏、再見。由最細微的指甲套、梳子套裝,到巨型的轎子、宮廷樂器皆有展出。

天價雞缸杯

卜正民是中國歷史研究學家,他指十七至十八世紀的中國,由康熙、雍正、乾隆統治,他們引領中國走向強大、富庶的社會。

「康熙很聰明,是真正的政治家;雍正改革稅制,打穩國家經濟基礎,他亦炒掉不少貪污官員;乾隆,好藝術文化,他創作了四萬一千首詩,也會畫畫,不是天才,但比我好一點點吧。」他打趣道。

卜正民估計,假如將文物拿去拍賣的話,展品中的「成化款鬪彩雞缸杯」,可能拍出最高價錢。「此為獻給皇帝成化母親的東西,古怪,有趣,精巧。」他品評道。

成化在位年間為1465至1487年,這個保留了逾五百年的雞缸杯,看起來十分脆弱,但精美無瑕。它十分小巧,一隻掌心足以托起整個杯子。由景德鎮打造,成化的母親大人,十分喜愛這類精細的器皿。鬪彩為一種填色技術,需要在不同溫度燒杯兩次。同款雞缸杯曾經以2.8億元天價成交。現存大概有少於十二隻,故宮博物館只有兩隻。

記者問:「何解它值這個高價?」

溫哥華美術館副總監Daina Augaitis說,「很瘋狂,我也不知何解……有些收藏家就是有種戀物狂(fetish),我還記得那個買家用這款價值4000萬元(加元,約2.8億港元)的杯子來飲茶呢!」

卜正民說,價高可能是因這種杯,只在成化期間製造而已。

那是物以罕為貴吧。

雍正帝之嘆

另一款較為罕見的展品,是雍正皇帝的一個「壽山石螭鈕長方印」,上面刻有「為君難」三字。可見他作為一國之君,也有施政困難的慨嘆。展品簡介指出,雍正被視為清朝最勤力的皇帝,這款印章在他登位首年已出現,是他的格言之一。另一格言是對聯:「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

在展覽場地可見的有趣之物,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聖旨」。夜晚時分,若要進入紫禁城,必須出示「聖旨」。而今次展出的「聖旨」,則用於圓明園。背後刻有「圓明園八旗槍營合符」字樣,為清朝同治年間所用,屬軍火隊所有,是出入圓明園時的領牌。

畫作方面,乾隆的《是一是二圖軸》是圖中圖,最堪玩味。畫中只見乾隆坐在房中,牆上掛有他的肖像。御題「是一是二,不即不離。儒可墨可,何慮何思」。原來愛好藝術的乾隆,十分喜歡不一樣的構圖。「儒可墨可」指儒家學說,與墨家學說,兩者跟畫相比,「是一是二,不即不離」,儒墨兩家,就像真人及畫中人,密不可分。

「黑漆描金肩輿」是一台保存得十分良好的轎子,相信為乾隆所用。其時由紫禁城南門步行到北門,需一個半小時,但皇帝毋須走路。此轎一般由八至十六個閹人抬起。二百年後的今天,木條上的油漆仍然光澤如昔,細想一下,前人在白天或雨天,流了多少汗水?

內宮的女人

展覽有部分區域,介紹宮廷中的女人,皇帝後宮佳麗肖像當然少不了。大字型張開的一件女童紅袍,更像宣示那年代女性的委屈,鮮明奪目。

「紅色勾蓮紋暗花綾小棉袍」,屬於同治年間(1862至1874)所作。在紫禁城出生的公主,難免要穿紅色。紅色象徵婚禮,今天未嫁,將來也要以嫁人作為最終目標。

內宮的住戶,都是皇帝的女人,由高牆及門鎖圍起,以確保任何一個在內宮出生的嬰孩——其父親就是皇帝。若在內宮發現男侍者,他們通常是閹人。數到最著名的一個內宮女人,莫過於慈禧。她原是咸豐皇帝的妃子,咸豐去世後,垂簾聽政近五十年,亦是令清朝步向滅亡的人物。

由於內宮的女人都是負責生育,因此她們喜歡戴上指甲套,象徵她們毋須擔任粗重工作。指甲套一般可達15厘米,上面鑲有玳瑁殼、金銀、瓷釉等寶石。慈禧最愛戴指甲套,幾乎每張傳世的黑白照,她都戴上指甲套。

記者問,作為西方女性的Daina,對後宮女人有什麼感覺?

她說:「很令人着迷,我很喜歡那些指甲套。有些文化可能更令女人再卑躬屈膝的,……我很高興時代轉變了,但回頭看從前的歷史,卻令人很感興趣。」

卜正民在旁補充說:「十九世紀,慈禧的時期,世界有重大改變,但她無能力面對這個改變,她十分保守。那是一場悲劇。」

是次展覽,大部分展品數月前已在多倫多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展出,館方跟故宮博物館的合作細節亦在其時談妥,因此溫哥華這邊展出沒遇上太多困難。

Daina以保密為由,拒絕披露借展費用,只說所有展品落地時,他們都不能以手觸碰,甚至於她想過打開某個抽屜,都被拒絕了。「所有東西要平放,要從保育角度去考慮,畢竟它們有數百年的歷史。」Daina道。

「紫垣擷珍」展覽日期,由即日至明年1月11日止。

撰文、攝影︰譚淑美

部分圖片由何鴻毅家族基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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