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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2月19日

鄧小樺 好想藝術

大畫家遇上了「小畫家」

視覺藝術家陳餘生1925年生於香港,自學成才。曾從事電訊業,及後開始鑽研藝術並成為全職藝術家。早年於香港大學校外課程部修讀首個藝術課程,1974年參與創立香港視覺藝術協會,並於1995年創辦藝緣畫會。曾在香港及海外參與逾百個大型展覽,於1986年獲頒MBE勳銜,並於1990年獲香港藝術家聯盟頒發「藝術家年獎」。

意志超越限制

像香港不少前輩藝術家一樣,陳餘生的前半生是經過一番輾轉,才能成為專職且屹立不倒的藝術家。也像許多高齡藝術家一樣,八十多歲的陳餘生必須面對健康問題:年前他因肺病切去四分一個肺,也因此不宜吸入顏料的化學物質,無法再以其本來擅長的畫筆創作。對於一位藝術家而言,這不可不謂一個巨大打擊。但陳餘生卻創造了一個奇迹的轉折:這位藝術家遇上了「小畫家」,這個每部電腦裏最簡單的常備附屬繪圖軟件,成為陳餘生延續創作生命的靈丹,甚至邁入了新的藝術領域。

陳餘生的創作本以鮮明的個人風格、艷麗的顏色對比和涇渭分明的布局見稱,其簡約獨特、介乎抽象與具象之間的風格,在小畫家樸拙的畫筆、鮮艷的電腦色之下,進一步轉化為電腦數碼版畫、慶典大旗等。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叫人擊節拜服的奇迹。陳餘生曾有一個響亮的電腦版畫展名字:「技巧不是障礙,我們的意志才是!」本土稀見如此強悍好勝、能激勵人的展覽名字。差可比擬的是去年有一套青春舞蹈電影《狂舞派》一句深入民心的口號:「為了XX,你可以去到幾盡?」舞蹈等運動以身體突破極限,而陳餘生的突破則同時是在身體與大腦的層次。在這個意義上,陳餘生有夠青春。

陳餘生訪問時紅光滿面,活脫脫是個醉仙。中過風的他說身體不好,紅酒只喝一杯——但說罷一杯接一杯,解釋是:「我沒換過杯呀。」「一杯」由抽象量詞變為具體實指之物,在畫家心中抽象與實體的轉換早已信手拿來。生命的活力有很多種體現,陳餘生曾以數碼版畫,創造過新年慶典大旗花樣,以抽象圖形寄寓文明、地母、能量、茂林、蓮心、幸運、新境、和平、神聖、圓滿、方正、奇妙等概念,都是新年祝願。生命活力亦可體現為幽默,陳餘生信手拈來就是一堆葷笑話,訪問幾乎變成了棟篤笑。生命之趣,原是可以娛己娛人。

生命完整有趣

香港逐漸邁入高齡社會,近年關於殯葬、善終等的社會討論亦多,獨立記者陳曉蕾去年出版二冊《死在香港》,探討生死相關的社會機制、實際故事,引來不少關注。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或者其實是我們的生命未夠有趣,或被日常的瑣碎與機械淹沒,未能超越生活之上?陳餘生的生命其實給予了一個很完整的解答:當有一種擅長而傾盡一生之力的創造性目標,並在日常中習慣以抽象提煉具體進行藝術創造,則可盤旋於現實限制之上,而後可遊走於人間,雅俗葷素,都是一體不須區別。陳餘生的答案這樣圓滿,而他餘下的生命力,還可以活上三百年,甚至可以慷慨借予我們。

香港電台電視節目《好想藝術》第二十一集於2月19日(星期三)晚上7時,在港台電視31及亞洲電視本港台播映;港台網站 tv.rthk.hk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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