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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6日

安娜 熒幕焦點

詭異驚典嘉莉回歸 強如磁力王

有沒有想過,校園欺凌可以釀成烈火焚天的大災難?有沒有想過,對一個內向女生的恥笑排擠會使她變成一頭不能自控的復仇狂魔?驚慄小說大王史提芬京的出道作品Carrie就是寫一個擁有特異功能的女高中生,因被同學多番侮辱,結果觸發她血洗校園。小說推出兩年後,別具風格的白賴仁迪龐馬就將故事改編成《凶靈》(Carrie)。

《凶靈》當年甫推出已大獲好評,戲中高潮一幕Carrie渾身血淋淋的造型叫人印象深刻,往後數十年間《凶靈》一直被視為七十年代美國恐怖片的經典作品。1999年荷里活拍過《凶靈》續集,2002年亦有一齣改編Carrie的電視電影,但都不成功;即將上映的《血腥嘉莉》會是詭異icon嘉莉數十年後再一次高調地重返大銀幕。珠玉在前,新製作的《血腥嘉莉》如何才能夠變出新鮮趣味?這會是導演Kimberly Peirce與演員嘉兒莫蕊茲(Chloë Grace Moretz)、茱莉安摩亞(Julianne Moore)等的一大考驗。

高中女生嘉莉(嘉兒莫蕊茲飾)與神經兮兮的母親瑪嘉烈(茱莉亞摩亞飾)自幼相依為命;由於瑪嘉烈過分地沉迷宗教,以及她過往跟男性的不快經驗,她整天都跟女兒大談罪咎與墮落,常常逼使女兒矯枉過正地頌讀《聖經》及閉門思過。大概也因為這種扭曲的成長環境,嘉莉也變得孤僻內向、離群、不懂得與同學溝通。在她母親偏頗的調教下,嘉莉甚至連一些關於自身的基本知識也不知道。整個故事的觸發點是某日體育課後,正在洗澡的嘉莉月事來潮,但她對這種生理變化一無所知,她以為自己快要流血不止身亡,於是大呼驚叫的向同學求救。嘉莉的同學見她有如此怪異舉措,不單只不幫忙,更落井下石。女生們紛紛拿浴室中的衞生棉擲向嘉莉。其中一個把嘉莉恨得咬牙切齒的姬斯(Portia Doubleday飾) 更用手機拍下嘉莉被欺凌的過程,並放上網。

一切源自欺凌

事情鬧大了,關心嘉莉的體育老師Miss Desjardin(Judy Greer飾)一方面嚴懲所有涉事的同學,令姬斯對嘉莉的憎恨有增無減;另一方面,嘉莉在學校繼續受到訕笑和戲弄。然而,敢怒不敢言的嘉莉漸漸發現自己有特異功能,當她情緒爆發時,她可以毀掉身邊的器物,同時她亦能隨意隔空移動物件。

在浴室欺凌事件中,嘉莉另一個同學阿蘇(Gabriella Wilde飾)亦大感不安。她以往也是會結黨欺負嘉莉的人,雖然她現在不會再做出這種幼稚行為,但阿蘇仍然為發生在浴室的事悔咎;她想向嘉莉補償一點什麼。期終的畢業舞會快到,這是所有男女同學等待已久的日子。阿蘇於是就想到一個彌補自己過錯的方法:她寧可放棄出席舞會的機會,並叫男友湯美(Ansel Elgort飾)邀請嘉莉到舞會去。

嘉莉起初受寵若驚,但她極渴望過一個正常少女的社交生活,因此她不惜以異能抵抗母親,也要堅守與湯美出席舞會的約定。舞會原本舉行得十分順利,嘉莉自製的粉紅優雅長裙亦使湯美及其他同學驚艷。就在嘉莉享受着一晚浪漫美夢的時候,一大桶鮮血從天而降倒在嘉莉身上——都是姬斯悉心安排的報復。再一次被無情作弄的嘉莉,情緒面臨崩潰,怒不可遏的她要將舞會禮堂變成地獄,要虧待她的人都付出代價。

迪龐馬的《凶靈》之所以有代表性,除了因為電影有高水平的演出與風格表演外,也因為它與七十年代電影有密切關係。《凶靈》並不是一部橫空而來的驚慄電影,它是屬於六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美國電影中一股蓬勃而成績突出的恐怖片潮流。

在這個恐怖片潮流中,其中一個支流是以「可怕/被邪靈附體的小孩」為主角,先導之作是1968年的《魔鬼怪嬰》(Rosemary's Baby)與Night of the Living Dead,隨後在七十年代初就有非常經典的《凶兆》(The Omen)和《驅魔人》(The Exorcist)。《凶靈》與迪龐馬下一部作品《魔血》(The Fury)都是這類恐怖片中比較優秀的出品。這些「魔童」與他們的家庭都有密切的關係,他們的異常多少與家庭裏被掩藏的一面有關(如嘉莉就是母親被姦後誕下的「孽種」)。無論這些「魔童」是人為的畸胎(《魔鬼怪嬰》、It's Alive)還是被社會遺棄的邊緣人(《凶靈》),他們都是來向那個貌似太平、安穩的世界討債,他們就是要打破那個表面和諧,但內藏敗絮的規律與秩序。這一點某程度上是呼應着美國七十年代傳統權威開始崩潰、不被信任的狀況;六十年代如火如荼的學運消退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與迷失的意識。「魔童」恐怖片就是在訴說一種絕望之中對各式體制的反噬,而這種反噬可以是無理、無邏輯、全面毀滅性的。

失去天時之利

2013年的《血腥嘉莉》脫離了原來的恐怖片潮流與時代脈絡,電影的拍攝方法、重心與詮釋也隨之改變。《凶靈》拍於1976年,其時電腦特技尚未發達,嘉莉的異能只好透過剪接與其他視覺效果彌補不足。電影雖然有一些煙灰缸凌空翻起、刀叉飛行的畫面,但這些特效僅限於比較細小的道具;全片最厲害的特效也不過是高潮的舞會屠殺中嘉莉凌空舞動消防救火喉攻擊同學。若再要要求嘉莉表演舉起一個人與大燈柱,《凶靈》恐怕是難以勝任。

今天,有許多以往做不到的效果都變得可能,《血腥嘉莉》就花了很多工夫在經營嘉莉的異能。雖然故事的情節沒有什麼大變動,嘉莉在兩個版本中施展法力的場面一樣,但相較之下,新版顯然要炫耀舊版沒有做到的視覺效果,不介意多花篇幅描寫嘉莉怎樣用飛枱、台階、電線等武器向她的老師同學大報復。《凶靈》寫嘉莉追截乘跑車遁去的姬斯,很簡單就交代了嘉莉令她車毀人亡,用的表遠方法也相對「原始」(《凶靈》在後期製作中將一個正面拍攝車廂的鏡頭三百六十度旋動,代替車子天旋地轉);《血腥嘉莉》玩得更盡,不但讓嘉莉有頓足裂土的能力,更叫賤待她的姬斯在慢鏡頭下不得好死。

我想,應該有不少觀眾看這個嘉莉時會想起《變種特攻》的磁力王。這是因為嘉莉與磁力王「發功」時的動作頗為相似。磁力王可以任意控制所有金屬,他一揮手就能把不同含有金屬的物件變為武器。《變種特攻》中磁力王也是有一個悲慘身世,長大後自命為被壓迫的可憐少數,要向人類以牙還牙。嘉莉在這方面跟磁力王,甚或其他超級英雄如蝙蝠俠、蜘蛛俠等都有相類之處。超級英雄身份/特殊能力是他們一種反抗、反彈的方法,用以自我防衞與彌補自身的缺失。

對於導演Kimberly Peirce來說,她早就決定循「超級英雄誕生故事」的方向去拍《血腥嘉莉》。她在訪問裏說:「現在超級英雄電影都變成了有好演員以及鮮明角色塑造的幻想式電影。這是我想帶進《血腥嘉莉》的東西。嘉莉是一個與社會格格不入的女孩,她想有愛,想被接受。她在學校得不到這些,也不保證能從母親身上得到。然後她發現了自己有與別不同的能力,一種令她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力量……而要觀眾投入、相信這種特殊力量,它一定要深植在現實之中;這些異能就像嘉莉釋放感情那般從她的身體、她的感受而來。所以我在高潮一幕強調了湯美的死,他的死令嘉莉悲痛莫名,這是觸發她失控的原因。」

十六歲女主角

《血腥嘉莉》另一矚目賣點自然是這一兩年人氣攀升的新人嘉兒莫蕊茲。莫蕊茲今年才十六歲,遠比當年以二十七歲之齡演嘉莉的茜茜史柏錫(Sissy Spacek)年輕,但她至今以演過三十多部電視電影作品。2009年的《心跳五百天》(500 Days of Summer)裏莫蕊茲演祖瑟夫哥頓利域的小妹妹,樣貌嬌俏但老氣橫秋,甚是有趣,這可算是她有所突破的角色。之後三年她先後接拍了兩集《勁揪俠》(Kick Ass)、重拍瑞典片《血色童話》的《吸血兒凶》(Let Me In)、《雨果的巴黎奇幻歷險》(Hugo),雖然作品成績不一,但比起同齡甚至稍長的女演員,莫蕊茲已是捷足先登地在荷里活有了一定的關注與位置,她的潛力也是難以估算。

雖然莫蕊茲還是個荳蔻年華的女生,但她對嘉莉的故事有自己一套理解:「我不認為這部電影是在說教,或純粹反對網絡媒體與校園暴力。畢竟Carrie也是一本寫在七十年代的小說。那時與現在的共通處是兩個時代都有愚蠢的年輕人——一些想不開、充滿憤怒而又不知如何應對的年輕人。每個年代都有這種怕事懦弱的孩子」。談到她與Peirce的合作,莫蕊茲特別提到導演的女性身份如何令電影的氛圍有所不同:「Kimberly很尊重女性。你總能分辨出一部電影是男性拍的還是女性拍的。原著故事其實帶有母性的一面,我覺得《血腥嘉莉》是保留了。與女性導演合作感覺很安全,就像被一個氣泡包圍。電影開首那場浴室戲,拍得恰如其分,舊版那些胸脯與下陰都去掉了——我們不需要賣弄這些,這不是一個關於性的故事。」

撰文︰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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