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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6日

劉群章 酒食浪遊

倫敦的社會租客

返英兩個星期,繼續天天上網找房子,聯絡負責經紀,問清楚月租是否連車位?什麼時候可以入住?地方政府稅Council Tax是哪一個級別?地方政府稅根據單位樓價計算,由最低的Band A開始,字母愈升高即是樓價愈矜貴,租客要交的Council Tax就愈貴。

問完當然要約時間「睇樓」實地考證,就這樣天天疲於奔命,大倫敦東西南北無一遺漏,各個大小Borough的新樓舊樓都看過,後者包括地點比較適中的Wandsworth和Maida Vale,還有鄰近時髦的北倫敦區Islington不遠的Seven Sisters,有剛落成的22層高新樓Apex Gardens。亦去過邊緣地區如Merton、Croydon、Sutton等,前後總共看過少說也有20個單位。

在網上看租樓盤已有一段日子,知道現實是我肯付的最高月租,有兩房一廳就一定不會是新裝修或者新建築,又如果物業位於倫敦地鐵第二區內(Zone 2),就肯定大多是那些沒有間隔的、他們叫作studio flat的單位。

無家可歸

有一次見到一個在Wandsworth大街上的單位,圖片中它裝修不差,兩房一廳之外,主人房還是設有花灑廁所的套房,又包一個車位,月租竟然在我預算之內,覺得難以置信。

Wandsworth在地鐵Zone 2,而且橫過泰晤士河,對岸就已經是Fulham和我住過的Chelsea,不但交通方便,日常一切生活所需都近在咫尺,有兩條腿就什麼都行。

誰不知去看房子時,發現大廈以前屬於地方政府物業,即所謂Council Housing。二次大戰後,英國工黨政府為了解決國民住屋問題,大量興建廉價的Council Housing,隨着經濟發展,不少地區的政府屋已經重建,倫敦有錢買樓之士都不會考慮鄰近有Council Housing的地方,雖然現在的政府屋很多已經由地方政府售予長期租客,變相成為私人物業,聽聞是當年戴卓爾夫人執政時開始推行的政策。

英國Council Housing概念似我們以前的徙置區或者廉租屋,但住客卻並非簡單的勞工階級,不少是「有問題」一族,由單親家庭到吸毒、酗酒、新移民、各式各樣的失業流浪漢都有。

在Wandsworth有單位出租的那棟大廈內,現在仍然有不少「社會租客」(social tenant),大廈髒亂不堪的走廊和升降機,連我當年熟悉的牛頭角下邨都不如。出租單位的大門與大廈內其他單位一樣,廉價木板上的咖啡色油漆早就剝落不堪,而且較普通大門窄了起碼一呎。大門後面的環境如何,就不用我細說了。

至於又名小威尼斯(Little Venice)的Maida Vale也在地鐵第二區,女兒在LSE讀書時不住學校宿舍,我想何必為他人供樓,就在離運河不遠一條橫街Randolph Avenue上,一座毫無性格但實用的6層高住宅大樓,買了個兩房一廳的小單位,女兒畢業後離開倫敦往劍橋,我們把單位出租了好幾年,直至小兒子上倫大UCL,若知道他畢業十幾年後我會在倫敦無家可歸,又怎會把它出售呢!

戒備森嚴

今次我去看的單位在Maida Vale的一條繁忙的大街上,只有一房一廳370方呎,打開大門,一塊豆腐般大小的地方,月租竟然叫價2000英鎊。如果我願意上釣,只不過為了可以像以前一樣,坐6號巴士去Piccadilly Circus和Covent Garden,在同一個地鐵站Warwick Avenue下車回家……回想從前──特別是年輕的從前──帶來的那種憂傷,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感覺,但是有必要永遠活在過去嗎?

Seven Sisters的新建住宅大樓Apex Gardens,令我想起戒備森嚴的監獄,大堂四周的玻璃窗上有古銅色的金屬圖案,令玻璃完全失去它透明的作用。出租單位在21樓,與住在香港或者芝加哥沒有什麼分別。過馬路就是地鐵站,3個站到King's Cross/St Pancras,可以轉乘Eurostar直達巴黎。

撰文 : 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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