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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8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軍令未聞誅馬謖

壬寅虎年,鄉議局主席劉業強代香港求得車公廟靈籤第38支:

人扳高處求真果 我向低邊拾芥薑

媚奧不如去媚灶 莫教涉獵逞英豪

早有文友解釋過,大致勸執政者多做實務。我並沒異議,反而留意到,之前求得過西貢車公廟靈籤第92支《馬謖帶兵》:

人生何在逞英豪 天理人情只要公

天眼恢恢疏不漏 定然作福福來縱

車公靈驗

兩句「逞英豪」,車公貫徹始終教人莫強出頭;更重要在,車公究竟靈不靈呢?

事後檢討乃最佳驗證方法。《馬謖帶兵》是著名三國故事,話說:諸葛亮北伐中原第一擊,提拔紙上談兵的馬謖(音肅)打頭陣,馬謖驕傲輕敵,招致大敗,蜀漢國運從此一蹶不振,諸葛亮依軍法處決了馬謖。車公廟引用做籤文,自然包含勸誡和因果報應之意。想當初,有人認為解作外國制裁,有人認為中央會像「揮淚斬馬謖」般後悔錯用林鄭而斬纜;終於,在牛年最後一日,民政事務局局長徐英偉下台,大家才恍然大悟:徐英偉非公務員出身豈不似馬謖水鬼升城隍缺乏經驗?疫情臨頭流連飲宴豈不似馬謖驕傲輕敵?果然「逞英豪」、「天眼恢恢」(酒會現場被攝入鏡頭)。由此觀之,車公靈啊!

這支籤在2020鼠年新春求得,徐英偉丟官在牛年,又何解呢?我認為,巧妙在籤文叫《馬謖帶兵》而非《馬謖獲罪》。2020新冠之災初起,正如林鄭說,民政事務局擔任抗疫前線,形同委託徐英偉帶兵。神明的啟示,總先給人機會,帶兵不善,年餘後報應,風物長宜放眼量。

借題發揮

不過,問責就此完結了嗎?唐朝藩鎮割據,話說青年詩人李商隱隨王師東征討伐逆賊,目睹政府軍腐敗無能,羞憤寫下《隨師東》,其中一聯借古諷今:

軍令未聞誅馬謖 捷書惟是報孫歆

諸葛亮與馬謖私交甚深,所以史載民間曾謠傳他放生了馬謖。李商隱索性借題發揮,指桑罵槐──難道僅一人要負責任?唐朝軍中還有多少個馬謖逍遙法外?乃至特區政府出席「洪門宴」的高官名單水蛇春長,只徐局長算違反紀律?根據往例,失之東隅可以收之桑榆,換銜頭復出,誰敢包真「誅」呢?

李商隱大才子,下聯同樣三國典故,相映成趣。話說:三國末年,王濬(音信)受命伐吳,中途上書報捷已斬下吳國都督孫歆(音陰)首級,當朝廷到吳國受降時,卻發現孫歆健在。試問這裏頭暗藏幾許慌報軍情、好大喜功和包庇隱瞞呢?今日香港歷歷在目。

空言軍令如山,官官相護,規則之上另有潛規則。求籤未必能夠預測將來,多讀古書,倒會心微笑。

撰文 : 余家強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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