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3日
這一次竟然記得。寫稿前,第一時間改了二○二二年,不再像往年,交稿之後,要編輯傳一封電郵來溫馨提示,連寫三句「改年份改年份改年份呀」。
少有精明地在踏入新年前幾天已改好年份,並非吃了「芝麻明EX」或者「日本強腦素」,而是太渴望洗擦掉舊一年的所有。如果,二○二一年,甚至二○一九年都不曾存在過,多好。小時候中毒很深,非常相信「明天會更好」。後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終於解了這個毒。現在,即使不相信明天會更好,也願意這樣想:每天的日子,能平安地度過就好。
不久前,香港民意研究所有一項對一千零一十七名香港市民所做的調查指,百分之十八受訪者,在未來這一年,沒有任何新年願望。這是自一九九二年有同類調查紀錄以來,百分比最高的一次。
以前總覺得新年願望是應該許的。沒有新年願望,幾乎等於坐在米芝蓮三星餐廳裏面,卻沒有什麼想吃;或者像參加歐洲豪華旅遊團,卻只想留在酒店內,沒有任何地方想去;又彷彿是有千載難逢的機會遇到外星人,他熱情地邀請你參觀飛碟,順便兩日一夜Staycation,而你竟然沒興趣,狠心推掉他的好意。
一個人要多心淡、沮喪、無奈、失望,腦裏面心裏面要多空蕩蕩,才會說出「沒有願望」幾個字?不過細想一下,當然理解。明知願望無法實現,一切都是奢求,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講了也只會白講,不如在氣溫只有十二度的寒冬之下,留番啖氣暖肚。
正如小時候求媽媽買洋娃娃,求媽媽給零用錢,結果她都搖頭說不,擔心我玩洋娃娃會荒廢學業,惟恐有零用錢便會亂買文具。既然都是為我好,唯有繼續扮演乖乖女,不再扭計,無欲無求。
今年記得改年份,可是,跟那百分之十八的人一樣,沒有新年願望。
沒有達成的願望,方能稱得上是願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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