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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9日

譚淑美 訪談錄

WWF專家講野生老虎苦況

2022壬寅虎年即將來到,但「虎虎生威」的老虎,其實已屬全球瀕危動物之一。香港目前無老虎,而世上的野生老虎也只剩下約3900隻,牠們分布的地區包括俄羅斯、中國、尼泊爾、印度、泰國、馬來西亞和印尼等13個國家。

Eric Wikramanayake是世界自然基金會(WWF)香港分會的野生動物及濕地總監,他曾有一段長時間保育老虎,並在尼泊爾、印度見過10至15次野生老虎,他形容老虎是一種迷人的動物,「我們曾在不丹的深山見過老虎,那兒海拔4000米;在孟加拉的島嶼,我們又見過老虎在水中暢泳;老虎亦有在熱帶雨林、俄羅斯山谷的雪地活動,證明牠們能活在不同的棲息地。」

訪問透過Skype進行,Eric本來打算在農曆新年前回港,但因疫情關係航班取消而仍逗留在家鄉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Colombo)。早於1992年,Eric已經在WWF工作,一做25年,中間短暫離開過,近3年又回到WWF的懷抱,今次是他首次為WWF的香港分會工作。

 

在1994至2015年間,他與同事成立及營運該機構的「助養」老虎計劃(Adopt a tiger),在計劃實施後,全球野生老虎數目由2010年的3200隻上升至2016年的3890隻。他在解釋保育工作前,先說明老虎的習性,「老虎是一種很有領土主義的動物,牠們的領土不能重疊,否則會互相廝殺。尼泊爾和印度是兩個有最多老虎的國家。但在過去數十年,牠們的棲息地有很大改變。」

「助養」老虎得來的捐款,其中一部分就是用來改善老虎的棲息地,例如當國家公園日漸縮小,他們要想辦法令每隻老虎(不分性別)都有足夠的生存空間,因老虎是獨居動物。Eric進一步解釋,「當母虎產子及在幼崽成長後,我們就會讓成熟了的老虎去找另一塊屬於牠自己的領土。」方法包括塑造一些生態廊道,「讓老虎在中間遊走,就像貓與狗,老虎愛在領土範圍撒尿,告訴別的動物:這是我的家——換句話說,老虎只是一隻大貓!」

老虎只與同性打架

每隻老虎需要多大的領土?

「這要視乎該區的食物數量,若有足夠的大型動物作肉食,那麼每隻老虎只需要約10至20平方公里的領地。但若在俄羅斯的老虎,因食物不充足,那麼牠們每隻可能要300至500平方公里的領土。」

跟人類一樣,「同性相斥,異性相吸」,老虎偶爾會發生打鬥,卻只限於同性之間。「雌虎與雄虎都各自需要領土,但牠們的領土是可以重疊的。通常雄虎是會『外出』去到1至3隻雌虎的地盤(交配)。雄虎會跟雄虎打鬥,因為牠們要確保自己能夠與雌虎交配,繁衍後代。雌虎與雌虎也會打鬥,但雄虎與雌虎卻不會打鬥。」Eric相信原因也是跟繁衍有關,「如果雄虎把雌虎殺死,那牠們也不能有子孫繼後香燈了。」

「助養」老虎計劃另一重要功能是,統計老虎的數量,並徹底了解老虎之間的領地範圍,「虎紋與指紋一樣,因每隻老虎身上的虎紋都不同,所以我們會以此來區別每隻老虎。我們在一些樹上、生態廊道裏設置攝錄機,當老虎經過,就能留下記錄。我們也會以麻醉藥令牠們陷入昏迷狀態,再在牠們的頸上放置雷達頸圈,以便跟蹤每隻老虎的行蹤。」他並不是在電腦屏幕前研究數據而已,他也多次親身「落地」在野生老虎出沒的國家公園設置攝錄機,這些地方包括尼泊爾的奇特旺國家公園(Chitwan National Park)、巴迪亞國家公園(Bardiya National Park)等等。

什麼是生態廊道?

「生態廊道是國家公園之間的路徑,這可令老虎由一個國家公園去到另一個國家公園,用處是當某個國家公園的老虎領地已飽和,老虎就可去另一個公園另覓土地繁衍。」

大半生從事生態保育工作,Eric表示見過10至15次野生老虎,「最近距離的一次,那隻老虎在我們20至25米遠──我們通常不會跟老虎走得太近。」

最深刻一次遇上老虎的經驗又如何?Eric細思了好一會,才說是第一次的老虎實地考察。

「地點在不丹的國家公園內,我們騎在大象身上。在一條河流附近,我們見到了一隻老虎──那是一隻雄虎。我們觀察了一會兒,牠似乎也見到了我們。在牠旁邊的石頭上,好像有一隻類似貓的東西,我猜牠會成為牠的晚餐。這隻河邊老虎的影像,一直印在我腦海裏。」

野外遇虎求生技巧

如果人們在野外遇上老虎,有何求生技巧?「你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坐下來。如果老虎覺得你很細小,牠們會攻擊你。你要跟老虎面對面,維持原有的姿態,這樣反而有機會令老虎自行離去。」但若牠攻擊你呢?「你叫得愈大聲愈好,也可以用一條樹枝去驅趕牠。」

走入不同國家公園做各式調查,他跟夥伴會靠吉普車、自己一雙腳或騎在大象上。「對,我們是會騎在大象上,藉此靠近老虎的。有些國家公園也會讓遊客騎在大象上觀察老虎。」

在「鬥獸棋」中,象是可以吃掉虎的,在現實中,大象遇上老虎又會有什麼結果?「其實那些大象已被訓練成面對老虎時處變不驚──當然,在野外世界,情況可能很不一樣,大象有機會襲擊老虎,或者離開現場。其實動物有感應別的動物的能力,例如從聲音或氣味,大象及老虎在野外傾向不與對方碰頭。」

全球野生獅子目前有約20000隻,野生老虎卻少於4000隻,為何老虎的數目如此少?「獅子是群居,老虎是獨居。」單人匹馬獵食較群體獵食更困難?「對!」他點點頭,「此外,一些地方如中國會採用老虎的身體部位做藥材,令牠們被人類獵殺,其他地區如越南、柬埔寨、老撾則有人喜歡用老虎皮造衫、老虎牙做首飾。」

最後的問題是,假使獅子大戰老虎,哪個勝算較高?誰是森林之王?

他笑了一聲,毫不猶豫地道:「我想老虎的贏面較高吧──但當然老虎與獅子其實並不在同一個棲息地。以體形計,老虎較大且更強壯。雄獅其實很懶,牠們是不獵食的,獵食工作總是交給雌獅。當雌獅捉到獵物,雄獅卻第一個上前享用!」

Eric對動物園的看法是有存在的必要,「沒有可能人人都去國家公園看野生老虎吧!」他指,關鍵是營運質素,「老虎很需要空間,而且有捕獵天性,所以營運得好的動物園,除了給牠們充足的活動空間外,也必須加建設施令牠們日日都很『忙碌』。」

 

Eric Wikramanayake小檔案

出生地點:斯里蘭卡

職銜:世界自然基金會香港分會野生動物及濕地總監

學歷: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生物保育學博士

家庭狀況:已婚,與妻育有兩女

 

撰文:譚淑美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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