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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5日

卡夫卡 圈來圈去

疫下看聯展

香港第五波疫情爆發後,一切又恍如回到兩年前的起點,這幾年來的種種轉變,都讓港人深深感受到,沒有什麼可以被確切抓住,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所有安穩實在、理所當然的東西,可以在頃刻消失,失落徬徨的心情,反映在最近安全口畫廊的新展中。

疫情期間雖然很多場所關閉,但不少畫廊仍開放,安全口畫廊是其一。他們正在舉行「請試著以雙手摘霧」展覽(即日至1月29日),包括了3個本地藝術家陳惠立、蟻穎琳、丘國強的新近作品,主題不一,卻同樣反映相近的虛幻孤寂情緒。

走進畫廊,就能看到蟻穎琳的一系列畫作,都是她慣常創作的魚人系列。兩條人形的錦鯉穿着婚紗在香港知名山頭如獅子山、大帽山、鳳凰山或山頂花園、船灣淡水湖等郊野中穿梭,兩條人魚瞪着無神的眼睛,遙望着水塘和海洋,無法重返水中過以往的生活。

人魚傳說

看着這系列畫作,讓人想到香港的某個傳說,相傳最早定居此地的是一種半人半魚的生物,名為盧亭。這傳說最早可追溯至東晉年代「孫恩盧循之亂」,盧循殘兵流落至大奚山,即今天的大嶼山一帶,從此定居,逐漸適應海島生活,成為半人半魚的生物。

這個故事,常被本地文學家和劇作家借用來說香港人的混雜身份。港人的上一代多為了避禍而移居此地,逐漸扎根,形成獨特的中西文化交雜、多元種族的社會,也造就了不一樣的身份認同。看着蟻穎琳的作品,兩條人魚在偏遠的荒野,沒有目的地遊蕩。他們木無表情,在暫時的安逸中互相扶持,去泛舟、放風箏,及時行樂。這種狀態,一如港人的處境。畫作題目為Lay Here and Forget the World,看似輕鬆,實質帶着無奈。

而貫穿場內各處的,有陳惠立所創作的一系列水泥造的泳池浮標,模樣就如出土的化石,而在旁邊,則繪畫了香港不同大學內的泳池的鳥瞰圖。社會運動後,大學加強了保安,原本代表開放知識、容許人們自由出入聽課的大學校園,紛紛加裝了欄柵,加上疫情下的防疫措施,大學的泳池更是閒人勿進。

轉瞬即逝

泳池這個建築雖然位於公共空間,卻不是人人能用,代表某種權力結構,不同保安措施正反映權力的更替。陳惠立雖然無法親身接觸這些泳池,卻透過訪談、舊地圖等,將它們的外貌重塑,仔細繪畫於紙上,每格磁磚都清清楚楚,似是某種考古式的紀錄,配合水泥浮標,如將展覽空間變成遺址,緬懷那個不復再的時代。

在這時代中,一切神話或理想都變得虛幻,丘國強的作品Waiting For A Girl Like You從研究藍妹啤酒的商標設計開始,發現這個性感女郎是古希臘文明的Arete女神,代表智慧和美德,他將這女性的雕像重塑成蠟燭,讓其自行燃燒,又為其繪畫素描,塑造多個殘破不堪的女神雕像等,諷刺理想的崩壞、神話不再。所有美好事物都被遺忘,甚至被替換成平庸消費品,讓人們獲得暫時滿足,以沉醉於空洞的生活中。

許多有形的東西,當你嘗試緊抓,卻發現它們如水汽那樣,毫不穩固,轉瞬即逝。展覽標題「請試著以雙手摘霧」,形象化地交代了這種無法留住什麼的失落與虛幻,這種情感貫穿3個藝術家的作品。

圖片提供:安全口畫廊及藝術家

撰文: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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