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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15日

吳雄 訪談錄

《帝女花》65周年 主角解說新版變化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很多香港人都會哼幾句《帝女花》的《香夭》。明年恰逢任劍輝、白雪仙演繹唐滌生版《帝女花》65周年,白雪仙的妹妹白雪紅等12位粵劇演員將粉墨登場,以二十一世紀版向經典致敬。從加拿大回港演出的白雪紅與自美國回來的李沛妍,以及人氣小生梁兆明大談演出前的心情。世紀疫情改變人們的人生觀,亂世下的徬徨、躊躇、不安,反令大家與長平公主、周世顯connect起來。

 

白雪紅:白雪仙提點

《帝女花》的背景在明末亂世,周世顯貴為太傅之子兼駙馬,長平公主更是崇禎皇帝之女,卻在亂世上演了一幕杜鵑啼血式的愛情故事。任白的版本於1957年初次演出,當時香港也是多事之年。

人人戴口罩的今天,誰想得到當年新界山頭白雪皚皚,鳳凰山頂出現積雪,14人因低溫而喪生。冷天生火取暖,那一年火災特別多,廣東道一木樓火燭釀59死。6月7日任、白首次演出,對香港人起到慰藉作用,演出前的5月13日,現任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出生。

那一年,白雪紅才1歲左右,9歲起在粵劇名伶爸爸白駒榮的學校學戲,1年多後就遇上文化大革命。「爸爸是廣州粵劇學院校長,我在那裏學了7年戲,畢業後分配到廣東粵劇院,跟着蝦哥羅家寶演出。」她1987年移居加拿大後,開始頻繁回港演出。

她對這次《帝女花》的演出十分期待,「真要多謝主辦單位(桃花源粵劇工作舍),原本是2020年4月演出的,因疫情一再延誤,他們堅持不懈地做好演出,畢竟紀念《帝女花》65周年是一個很大的慶典。」白雪紅不惜隔離也要參與演出。

改為160分鐘

《帝女花》的詞美得像元曲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儼然是一幅漫天飛花的畫作。白雪紅點一點頭贊同說:「沒有第二個能寫出唐滌生的詞,我每一次都感嘆:怎麼可以寫得那麼好,不用說仙姐(白雪仙)在他去世時受到多大打擊。每一句都像詩一樣。」

遇到白雪紅,怎能不問候深居簡出的仙姐?

「她身體幾好。她知道我們要演出《帝女花》,我探望她時都有指點,提我哪些地方要投入哪些感情,非常關心這次演出。」93歲的仙姐未能看排練,2022年1月6日至18日在西九戲曲中心的演出,不知道她會否現身支持?白雪紅隔離完就參與排練,坦言心情十分緊張,表示要多祈禱快點送走疫情。

原本接近4小時的任白戲寶,在這次紀念演出變成更緊湊的160分鐘版本。曲詞有所刪減,以節省更多時間,連傳統的落幕過場也取消。「是好的,就算自己做觀眾也希望能緊湊些,不用經常落幕,不過我們演出時會較趕。」

 

梁兆明:只是減曲詞

梁兆明是粵劇界的人氣小生,飾演主角周世顯,與飾演長平公主的白雪紅、李沛妍、南鳳、陳咏儀演出4場。「很難得和紅姐(白雪紅)等前輩合作,每晚跟不同人演繹這套經典,加上音樂、舞台設計等均有新安排,對我而言是學習的好機會。」梁兆明謙虛地說。

他坦言《帝女花》是粵劇瑰寶,這次再演仍然有壓力,「從第一次做到現在都有很大壓力,因觀眾、演員甚至每一個崗位都對此很熟悉,這次重新演繹自然有壓力,到底能帶什麼新東西給觀眾?」不同對手有不同演繹方法,對梁兆明而言也是一大考驗。

他在湛江鄉間長大,自小就看神功戲,粵劇也融入日常。「我們村連電視機都沒有,放學回家沒有娛樂,有人在家用擴音機播粵劇,於是整條村都聽到,我自小就在粵劇氛圍長大。」他回憶說。

取消過場落幕

梁兆明13歲進入湛江小孔雀粵劇培訓班,受已故「萬能旦后」孔雀屏栽培,連粵劇名伶林家聲也讚不絕口,1997年更獲林錦堂收為入室弟子,後來獲評為國家一級演員,2010年應邀來港參與《德齡與慈禧》的巡迴演出,2012年透過優才計劃來港。

參加過粵港兩地的粵劇演出,他深深體會中港在文化和制度上的不同,而他已習慣了適應新模式。因此,梁兆明很支持這次革新版的《帝女花》,「現在的觀眾和當年不同,以前要是11點煞科,他們會說:『咁快演完?』現在的觀眾卻不同,過11點還未落幕,就會望錶,心裏想着:『走啦!一陣冇車搭。』」

「之前接近4小時的版本也不如這次160分鐘的緊湊。畢竟如今娛樂比以前豐富,何況我們並沒有減戲,只是減少一些曲詞,令整個演出更緊湊;過場之間也取消落幕,不像過去那樣落幕都花8至10分鐘,台下觀眾聊起天來。」梁兆明耐心地說。不過,有減也有加,第一幕公主與駙馬訂盟就比原版長,戲迷千萬不要遲到啊!!

兩年疫情為梁兆明帶來不少改變。「近年價值觀和人生觀都變了,我們做戲的總說舞台來自人生,確實如此,你經歷的東西往往會在舞台上不自覺地展現出來。」他嚴肅地說。因此,經典永遠不會過時,不同人、不同時代有不同的味道。

 

李沛妍:粵劇不老土

七十後李沛妍是粵劇界新花旦,父親李奇峰和母親余蕙芬都是粵劇中人,上世紀七十年代離港移居美國,獨生女李沛妍就在紐約曼哈頓出生長大。她自小就在父母的薰陶下愛上粵劇,她讀的都是英文學校,從粵劇經典學識中國的詩詞歌賦。

「我爺爺、嫲嫲也是做粵劇的,所以我是第三代。小時候看父母做戲,自己也慢慢愛上,後來更迷上粵劇劇本,從中我發現中文詩詞的美妙,然後再翻中國歷史,進一步引起對中國文學和歷史的興趣。」李沛妍認真地說。她很開心能入行,同時也希望更多年輕人能加入,「希望大家發現粵劇一點不老土,而是高尚的藝術。」

香港粵劇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經歷過低潮期,李沛姸父母當時無奈離開,近幾十年才重新蓬勃發展。幼稚園就開始睇大戲的李沛妍,自小立志要做粵劇演員,「父母要我先讀完書,將來要是真想投身其中再算,所以我完成學業後才入行。」她畢業於美國衞斯理大學中文系,2002年跟父親學習基本功,之後隨鍾麗蓉、李美花學唱腔,2003年跟京劇旦角楊敏和越劇旦角俞美娣學做身段。

戴口罩影響大

李沛妍系出名門,基本功扎實,至於《帝女花》裏長平公主的角色,她在2007年就曾演過,入行後先後參演《花木蘭之木蘭從軍》、《德齡與慈禧》。因此,他跟梁兆明可算是一對老拍檔,但這次《帝女花》65周年的演出卻依然是「第一次」。

「我和兆明認識好久,但一起做男女主角卻是首次。」李沛妍開心地說。白雪紅疫情前加港兩邊飛,住在紐約的李沛妍則是美港兩邊飛,早習慣了這種「空中花旦」生活。疫情令演出一再推遲,甚至影響到排練工作,李沛妍坦言戴口罩影響甚大。

「我知其他演員差不多排練了一個月,但由於有很多演員相互配搭,在時間配合上有一定難度,我之前排過一次而已。排戲要遵守防疫措施,人數有限制,畢竟排練室是密閉空間。」她一口氣說。排練時要戴口罩,彼此看不到對方表情。「某程度上有影響,你始終想看到對方整個表情,加上聲音經過口罩,有時也不太入咪。所以希望疫情早點過去,讓我們的排練能更緊貼一些。」

撰文:吳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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