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3日
清早起來,屋子裏已杳無人跡,叔父和嬸嬸一如既往已一早去飲茶。兩個人,兩籠點心,一壺私家茶葉沏的茶,可消磨一個早上。若我也去,必定叫滿一桌子食物:吃了過飽,不吃浪費。
陽光灑在地上的花紋磚上,寧靜而有規律。上星期,我終於找到工作了,在這不容易的日子,他倆都很高興。那天在叔父的私人會所,我們三人晚飯後,他送了我一支萬寶龍鋼筆。那是我寧願節衣縮食,也想擁有的托爾斯泰紀念版。筆乃文昌掌管,開新筆就是祝願我文運昌盛,旺功名。這也是對我的殷切期望。
穿上衣服,我想起叔父的教訓。叔父是傳統人,說的事情我也不敢違逆。「第一件事。」他說,「上班守時,不能遲到。這個世界,沒有遲到的英雄。」我靜靜聽他說話。
「因可能有意外,要預多些時間,盡量變成意料之內。」叔父補充,彷彿知道我內心所想。
晚飯前,叔父約我到上環的店子取訂好的西裝。叔父習慣走在前面,我要緊貼後面,因他會頭也不回地向我說話,這些年,他走路愈走愈慢了,看着地上的影子,心頭湧起一陣感觸。家父遠去後,是他一手養育我成長的。他的影子,就像我人生中若即若離的父愛。
試衣服的時候,叔父細意地檢查了西裝的貼服及形格,「西裝的靈魂掛在你的肩頸,提醒你必須時刻挺起胸膛做人,才會穿得好看。」然後,他把我襯衫的第一顆鈕扣上。「這粒鈕必須扣上,因為這代表提起你的尊嚴,一整天襯衫才不會走樣。」
最後,他把我的皮帶拉緊一下,「以往打仗的時候,紮緊皮帶,因為在這裏上帝與你同在。」叔父最後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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