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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1日

馬揮 人云我云

莊周夢蝶

《莊子.齊物論》篇末有一個小寓言,原文如下:「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不知莊子是否像笛卡兒般是「爛瞓豬」,才會想出這個題目。不過,莊子比笛卡兒「清醒」,他夢醒後,知道「周與蝴蝶則必有分(別)矣」,笛卡兒卻不肯定清醒和夢中的世界有沒有分別。他只能肯定:在懷疑時,他必存在。然後,從「我思故我在」推論出上帝存在,然後由上帝去肯定感官世界的存在。論層次,莊子何止比笛卡兒高幾班?

從科學的角度看,蝴蝶是極不可能夢為莊子的。科學家確認,不少哺乳類動物,如貓狗牛羊等會發夢,若干雀鳥及爬蟲亦會發夢。昆蟲會否發夢?蜜蜂、果蠅和蟑螂會睡覺,但昆蟲沒有眼皮,睡覺也不能閉上眼睛。昆蟲入睡時眼睛不動,對光和影像的反應,跟清醒時分別很大。科學家由此推論出昆蟲不可能發夢。

動物和人類發夢,必在快速眼動期間(REM)。斯時,眼球會快速左右移動,全身肌肉放鬆,大腦神經元的活動卻與清醒時毫無分別,才會做夢。昆蟲睡着時眼睛不動,沒有REM,蝴蝶亦然,故蝴蝶極不可能發夢。何況,蝴蝶的神經網絡遠遜於人類,就算牠會發夢,恐怕只會夢見花朵、植物或其他昆蟲,怎會有人類的想像力,發夢以為自己是莊子呢?

《齊物論》中莊子夢見自己是蝴蝶,活得「栩栩然」(活活潑潑、自由自在),還會「自喻適志」(自我感覺舒適遂意),更近乎不可能。昆蟲沒有「自我意識」,怎會明白什麼是「栩栩然」和自覺「適志」呢?那只是莊子將蝴蝶「擬人化」的文學想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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