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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30日

陳頌紅 麗都美識

心碎的決定

父母的愛貓患上癌症,發現時已處於末期,身體情況急轉直下,連續四天無法吃喝,之後不斷嘔吐,才不過一個多星期,已經離開了。

自從知道她患病之後,最大心願是她能奇蹟地康復,繼續健康快樂地陪着兩老。次一級心願,希望她能在家中,躺於舒服小床上,父母一邊撫摸她,一邊跟她說話,然後才慢慢閉上眼睛,於安睡中離去。

可惜她並不是在家中自然離世,而是妹妹和妹夫看着她太辛苦,惟有聽從獸醫建議,帶她到診所安樂死。

每當想到她臨死前,還要被帶去她最害怕的獸醫診所,父母又不在身邊(兩老不忍親眼看着她打針,不忍送她走這樣一程),我就無法釋懷。

人的安樂死,贊成。我們清楚自己的身體,可以表達感受,能告訴身邊人「我受夠了,不想熬下去」,是自主決定。寵物無法言語,我們覺得她痛苦,捨不得要她受折磨,但寵物是否真的不想堅持下去?不想憑意志渡過難關?

她離開前幾天,雖然痛得要命,連走路都乏力,依然跳上父親大腿,陪他午睡。下午又爬到沙發上,陪媽媽看報紙,一如平日,極盡本分。明明連舌頭都伸不出來,想喝水都不行,卻帶媽媽到她的私家食物櫃前,叫媽媽開罐頭讓她吃。媽媽開了平日她最愛的芝士蝦肉口味,她用鼻子聞了兩下,可惜始終吃不下去。但她所做的一切都讓我知道,她很想如常生活,很想為自己為兩老,再努力多一點。

獸醫無疑比主人更了解寵物身體狀況,可是他肯定不知道,寵物究竟有多想活下去。安樂死是否對病危寵物最正確的做法,我不會質疑獸醫的仁心和專業,但對主人來說,卻是一個最令人心碎的決定。我捨不得,做不到。

她走了。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得這麼匆忙,連好好道別都趕不及。如果靈魂真的永在,在脫下沉重軀殼之後,能夠任意飛翔──你來看看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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