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8日
一切,忽然復歸平靜,內心已無烈風暴雨。信中,阿蕙雖然沒有說明避見的原因,也沒透露身在何處,但表示已住在一處接近心中的蓬萊美景……還勸我不要追尋她的下落。
我太了解她的性子,不想說的,怎問也不會答,而且她應有重要的原因或者苦衷……藉着電筒的微光,我把阿芳的聖誕卡、阿蕙的信件以及她送我的半邊心形頸鏈收藏在一個扁平的盒子裏,這樣做,我以為可以把這段「關係」永久鎖住,沉到腦海的最深處,再也不會觸碰。
難以刪除回憶
是的,我主觀地以為永不觸碰,可是,我卻忽略一個重要的元素:人腦不是電腦,電腦可以隨時delete所有記憶,人腦卻很難刪除回憶;就算刻意不作回望,「回憶」早已變成自身的影子,每個寒夜難眠的晚上,我總會把它抱得更緊,才可找回片刻的溫暖。
這段日子下來我只顧工作,沒去追尋什麼,甚至沒有聯絡阿芳,而她只在聖誕節前夕寄來第二張聖誕卡,除了「祝你聖誕快樂,並祝新年進步」之外,下款之下仍舊寫上「流水不因石而阻,友情不因遠而疏」這句「老」話。
日子一天一天地給我劃掉,這天終於迎來兩個消息:第一個應該是個好消息,大伯最小的兒子剛剛完成中學會考,表示我可以離開大伯、離開「做麻將」這個夕陽行業,而他也可以半退休的心情繼續工作。
至於第二個消息卻不知算不算好——「下個月起,不用隔天到你姊姊家中寄居,每晚你可以回來家裏……」我有點錯愕,這話竟然出自母親口中,她補充原因:「或者,一兩個月之後,我會搬到黄竹坑……那人你也見過的。」
我記得「那人」,姓黄的,有天回家晚飯時,母親多請了一位客人;期間,我感到他倆早有一種特殊的聯繫,看來,母親已經找到一個合意的伴侶,稍後便會搬到他黄竹坑徙置區的家一起生活。環顧一下這個不足二百方呎的細房單位,搬進來的時候是一家四口,但很快將會成為我一人獨居之地。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工作天,我先在附近一家辦館一口氣買下十二瓶扁身裝的三生牌特級人參酒,那是大伯每天晚飯不能缺少的飲品;有時,他愛把整瓶插在褲子的後袋,方便走動。
「大伯,今晚我們好好喝一場!」我拍拍這箱酒。
我還以為大伯會感到很高興,豈料他卻面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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