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7日
台灣有意把國中(初中)和小學的到校時間延後,由目前7時20分至7時50分,推至8時20分甚或9時。這真是一大德政,希望香港仿效吧。
幾乎各地通例,返學鐘數都比上班早,以香港來說,相差約一小時,平均7點幾學生趕上堂、8點幾打工仔趕開工,藉以分流,紓緩道路和公共交通工具壓力。習以為常,卻很少人反省:怎麼要犧牲小朋友?
7點幾上學,意味着6點幾起床,夏季還好,冬季基本摸黑。今天回顧,筆者對那段青春殘酷歲月猶帶餘悸,乃至大學畢業沒選擇當教師,皆因視為畏途,否則悠悠數十載日日倦眼惺忪,細思極恐。比起睡眠不足,其他工作辛勞倒小事啊。
早睡早起
對,我們認定早睡早起身體好,不單身體好,早起根本像修行。《史記.留侯世家》經典故事:少年張良遇見橋頭一老翁,老翁叫張良替他拾鞋穿上,張良恭敬從命。老翁讚道:「孺子可教矣。後五日平明,與我會此。」五日後,張良平明抵達。老翁已在,拂袖而去說:「後五日早會。」再五日後,張良雞鳴出發,老翁又先到怒說:「後五日復早來。」如是者,張良索性半夜去,終於快老翁一步。老翁大喜,贈給他《太公兵法》。張良熟讀它,日後憑此打出漢朝江山。
故事的教訓,有人說是敬老,有人說是忍耐,我說毋寧是病態地鬥早比賽,彷彿除早起以外別無秘訣。民間智慧《增廣賢文》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外婆生前口頭禪:「起早三天當一功,起早三年無咁窮。」
但真的嗎?年紀增長,筆者漸漸習慣早起,或者說,人愈老愈不能熬夜,於是早睡,於是早起,僅此而已,非關勤不勤力。我們卻悟今是而昨非地一廂情願強迫青少年早睡早起。教育政策由中老齡人決定,中老齡人忘記自己曾經年輕過的感覺──吾輩年輕時,豈非正正愛熬夜、晚間辦事效率特高,從而遲睡遲起麼?
德國時間生物學家Till Roenneberg指出,早睡早起未必身體好,只不過是社會時差(social jet lag)。美國、德國和丹麥都有實證支持,晏一些上課能令學生成績和專注力提升,事關年輕人體質如此。
返早學,讓部分家長可先送子女再上班;但假如返晏學有助改善成績,相信家長樂意配合,莘莘學子更樂意多覺瞓。
觀念僵化
剩下交通分流問題。過往概念,學校在家宅附近,安步當車,謂之校網;隨着直資跨區,甚至跨境,為求優質教育不惜長途跋涉已成主流,耗時既長了,反過來,何不突破性思維?上課不應只比返工由早一小時變早半小時,可以大幅押後至office hours開始以後,例如10時。
學校時間計埋課後活動,總比返工時間短。10時上課4時半離校,既充足且也幫到交通分流。
以上建議,固然問題仍多。重點在莫困於僵化觀念,單單對早睡早起請持開放態度,打破代溝隔膜,便功德無量。
撰文: 余家強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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