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日
採取「躺平主義」的做法,可因主觀與客觀相異的角度,帶來不同的觀感和後果。主觀當然是指「躺平」者本身的想法,客觀則是他身旁那些看不過眼、或遭到牽連、或是「自覺」受影響者的反應。正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有的時候,後述那些「身旁」的人,比躺平者更着緊。
根據《莊子》〈田子方〉,顏回對孔子說:「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矣。」孔子着他解釋。他說:「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趨亦趨也,夫子辯亦辯也,夫子馳亦馳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者。」你若向前行走,我也可以跟着走;同樣地,你的說話、走向、論述、步伐和道理,我也跟隨得上。但如果你極速地奔跑,我只能眼光光地,留在後面看。孔子答他:「惡!可不察與!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這樣子不對。我須與你弄明白。因為一個人如果心如枯木,失去上進之心,乃是最值得哀慟的。縱是他死了,也不至於那般可悲。
世間每一種生物之所以「生」,正因為具有勃勃「生機」,不斷「謀生」。若以達爾文的論述解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須「競」才能「生」。生物的天性是不應頹下來,要增強求勝,是為「競」;才可以得「生」。
取「躺平主義」的人不思進取,得過且過,但可能自以為是澹泊寡欲,說是效法陶淵明。其實,陶淵明之所以最終掛冠歸隱,主要原因之一是鬱鬱不得志,從他的詩句:「日月擲人去,有志不獲騁。念此懷悲淒,終曉不能靜」,可見他眼見歲月流逝但壯志未酬,因而黯然的情緒。他可貴之處,不純粹在於躬耕鄉間隱居的選擇、那種像是「躺平」的取向;更值得讚賞的是他的風骨。他不是託詞而遁(躺平)於田園,只是崇尚自然;安貧於是蔑視富貴,樂道因而保持節操。
面對「躺平」了的人,旁觀者的觀感和態度,可以是消極地任由他自暴自棄,不予過問;但更多社會中人的反應是「唔抵得」。親人長輩會認為他不求上進乃是「沒出息」;更憂心此風一長,整個群體甚至國家民族會委靡而衰敗。但另一方面,也有人縱容這種行為,原因是視之為「安身立命」良策。正如清末一些富有人家慫恿子弟吸鴉片,藉之將其牽制,免得他過度進取而最終陷入顛覆之困境。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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