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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18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一記耳光

日前,法國總統馬克龍在國家東南部進行官式訪問時突然被掌摑。

社交媒體上流傳的視頻顯示,馬克龍在瓦朗斯市外的泰恩艾爾米塔什走近圍觀者的柵欄時,一名身穿綠色T恤的男子懷疑不滿施政,扇了馬克龍一記耳光。

打耳光,竟然讓古今中外文明找到一個共同交滙點。耳光,就是在臉頰上打一巴掌(《辭典》修訂版)。

打耳光,也作刮子、聒子、耳刮子、耳聒子、耳摑子、摑耳光、吃耳光。另一說法是「批頰」,在《續新齊諧.子不語娘娘》中,女厲聲喝曰:「捆起來!」王五雙手反接跪矣。又喝曰:「掌嘴!王五自己批頰不已。」

粵語常說的是掌嘴。同樣意思是用手掌擊打面頰、打嘴巴,通常是小說、電視劇中帶出高潮的一個場面。

奇恥大辱

宮廷劇中,宮女犯錯,被妃子掌嘴或者謾罵,有指是不合理的。因為有說宮中明文規定,宮女只許罵不許打,就算打也不准打臉。為何會有這樣的規定呢?

從古至今臉都是女人的本錢,這張臉可帶來榮華富貴,因此宮女掌嘴是被禁止的,除非宮女做了非常下賤的事情。後宮裏面的妃子被掌嘴,那是最大的恥辱。譬如慈禧太后讓隆裕打珍妃,是對珍妃最大的侮辱,令珍妃身份降到連奴才都不如。通常被掌嘴的是太監,畢竟太監的地位非常低。

許罵不許打,決不許打臉也成為宮中的規矩。不許打臉,原來自古有之。

現代打耳光,更有進一步延伸說法,打臉。就如某人的說法,被人用事實給否定、被人揭露背後的陰暗面、被實力否定了,是顏面掃地,讓人難堪的意思,更多是用在時事和政治事件。網絡上的說法是源於台灣,這裏說到的臉,實際上是指面子、臉面;如「啪啪打臉」、「被打臉」、「實力打臉」。

打臉即自己打自己嘴巴、前後的言行不一。通常是對某個言論進行否定、吐槽、揭露真相等等。這種否定,可以是來自別人的否定,也可能是自己對自己先前言論和行為的否定;形容答應過的事情沒有辦到,說句話或揚言做某件事後卻沒有履行被眾人譏笑,令人難為情尷尬。或者口若懸河,一口咬定,結果卻完全相反或南轅北轍,被大批吐槽;猶如一耳光重重的打在臉上。

有時也代表是一個絕地反戈一擊。被慣性看低、否定者,透過努力扭轉局面,給否定者一個有力的回擊,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一樣。常被用的固定句式有「啪啪打臉」、「被打臉」、「實力打臉」……等等。

打臉的二度引申,是這類題目,或者話題,特別能引人入勝,而且饒有趣味。特別是明星或知名人士的傳聞,一般人(香港近年說的所謂花生友)就喜歡聽那啪啪聲,表面心痛他們的臉,其實暗裏感到很爽。

打臉的傳統含義,卻是演員按照臉譜勾臉。魯迅在《且介亭雜文.臉譜臆測》說過:「古代的假面和現在的打臉的關係,好像還沒有人研究過。」

「掌摑/扇一巴掌/扇一記耳光」是書面語,廣東人叫這個行為做兜巴星,打一巴(掌)、冚一巴、摑一巴,意思同樣是「朝着臉扇一巴掌」。

關於兜巴星3個字,也引起學者一番尋源正字的爭論。《漢語大字典》已有「兜」字釋義,有「迎着;朝着」一項。《警世通言.蘇知縣羅衫再合》:「皁隸兜臉打一啐。」《官場現形記》第二十七回:「賽如兜頭被人打了一下悶棍一般,一時頭暈眼花。」巴即巴掌;星的爭議較大,一「巴」掌「扇」去,扇音變成星,兜巴星、星一巴。「星」意為打(一般是掌摑),來源可能是「膺幾掌」:膺者,掌擊。《孟子》「周公方且膺之」,膺,本作應;應的意思,擊、當之擊。

危險行為

打耳光其實是種很危險的行為,如果打下去剛好打到耳朵,氣壓就會沿着耳道灌入,可能導致耳膜破裂,或是內耳受傷、聽小骨受損,形成「氣壓性外傷」。

孩子不聽話、撒謊、不做功課、考試沒考好等,小時候被父母暴力對待過的,心裏隱藏着無法想像的創傷,會感到十分自卑,甚至有深遠影響。

打耳光,不但流露家長自己對情緒控制較差,在肢體暴力之上,又疊加了一層精神暴力——赤裸裸侮辱,因為「臉」可能是最與人格相關的身體部位。

不過,臉上出現似「兜巴星」的紅色掌印,未必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可能是感染了俗稱「第五病」的B19細小病毒,兒童及孕婦也是感染的高危族。孕婦更有三成機率將病毒傳給胎兒,胎兒可能因感染而夭折。

本港曾爆發B19病毒感染。病毒在血液停留太久,引致持續性關節炎,並破壞紅血球及貧血;而先天性地中海貧血症病人,感染後病毒會殺死紅血球的早期細胞,不能製造足夠血色素,可引發致命的急性貧血。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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