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7日
我想香港的年輕一代已不認識石棉asbestos一字,也未必想像到做電工的風險不只是觸電,而是因攀爬的緣故從高處墮下、長期吸入灰塵和建築物料能致癌。我怕六十多歲的電工叔叔Steve體力透支,自告奮勇地跟他到房子的閣樓執拾,發現前業主把破爛的瓷磚瓦片、不知從哪裏砍下的木條連3吋生銹長釘,像地雷陣般散落在不同角落。許多舊式英國大宅的屋頂還有松鼠、老鼠、蝙蝠等,不怕流血仍可能怕狂犬病。
這家房子在1990年興建,沒有太多結構性問題,客廳牆壁卻有一部難看的電暖爐。這種傳統的storage heater曾經很流行:深夜off-peak電費最便宜時儲電,然後在白天電費高時釋放能源,有效節省金錢。我請Steve把它拆走再換新的,原來它內部有三條黑色導電線圈,前後分別被6塊傳熱的磚頭包圍着,透過對流來慢慢散熱。他拿出12塊磚頭時灰塵撲面,每塊重量大概4公斤,上落了四次垃圾房才運送完畢。「We used to get a tenner for installing these monsters back in the 80s.」在英國做電工,好像與建築和工業發展同行,需要懂得點歷史。
既然Steve經驗豐富,他不就發財享福?實際上我聽他每天下午3時左右,便會收到主管Jonny的電話,詢問進度和翌日的安排,要他用盡每分每秒工作,例如有一天早上8時先到牛津近郊Wantage,才到我在市中心的房子,然後趁傍晚繁忙時間前駕車回他Bicester的家。裝修期間,他年老的家貓Shadow離世,於是我送他一隻Dorset Wonderland Miniature Ornaments小黑貓擺設,以作安慰。他強忍着淚,嗚咽地道謝。世上並沒有easy money,最珍貴的是人與人之間彼此珍惜,敬業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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