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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26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在敦煌停頓的文明

不單只對中國人而言,對全世界的人來說,敦煌都很迷人。這裏,濃縮了三千大千世界的燦爛輝煌藝術,成為人類文明的一個寶藏。近代可能糾結在各種文化情意結,民族意識和千年藝術,從某些角度來看,成為互不相容的兩生花。

敦煌,一個特別的名字,穿越多個民族語言,各自有他精闢獨到的意思。

以字面解,「敦」意為大,「煌」意為盛,是源於吐火羅語,與《山海經》中的「敦薨」一樣,為族名「吐火羅」一詞的漢語對音;也屬突厥語族,意為綿亙的大山。西漢因山而命名郡縣,「敦煌」轉變為地名;源於羌語,為「朵航」對音,意指「誦經地」、「誦經處」。

站在敦煌石窟對面的三危山上遠望,旭日照射下光暗分明的一排排洞窟,有如射出一道道閃亮金光。屹立在祁連山下戈壁沙漠的一座九層樓,宏偉古樸,正是莫高窟,是敦煌留給世人不能磨滅的印記。敦煌的每個洞窟每幅壁畫,飽藏輝煌燦爛的人類歷史和宗教文明,令後世人怦然心動。

只是,當我們走近敦煌,近距離檢視細節,內心可能糾結在複雜的民族情緒中,國人無知、國勢積弱、文物被盜等塵封往事,全被翻出。

3個爭議人物

敦煌反映着東西文明交錯,有豐富和珍貴資料,也是當時藝術遺留下來的創作寶庫,提供了佛教東傳入漢,又沿絲綢之路向世界宣揚開去的珍貴歷史資料,不少經典也因敦煌而保留下來。

千年滄桑敦煌莫高窟,有3個極具爭議的人物出現過。是功是過,也許不能憑單方面的評價定奪。

第一個是最早發現藏經洞的道士王圓籙。他出身農家,家境貧寒,兒時讀過幾年書。他把莫高窟的洞窟作為自己的居所,做了兩件世人難以原諒的事情:一、他為了粉飾自己的居所,嘗試洗刷牆上的壁畫和佛像以獲取不同的顏料,造成無法補救的破壞;二、他把當中鋪天蓋地的佛經和藝術寶藏,用低廉價錢賣給外國人。

第二個是張大千。他在1941年春天飛到成都,輾轉坐汽車、驢車再騎馬,最後步行到達敦煌。莫高窟龐大的藝術寶庫,牆上各式各樣的彩繪仕女,服裝和線條柔和有力,眉目清秀,因而孕育了他的藝術風格。透過他的藝術觸覺,讓世人認識了敦煌藝術瑰寶,但張大千當年在莫高窟進行大量臨摹時,採樣方法破壞了不少壁畫。

據說他在臨摹的時候,經常把表面一層較後期的壁畫剝去,以探視隱藏在裏面的較早期的壁畫。或許是為了使自己看到更多的古代藝術,或許是不讓在他之後赴敦煌臨摹的畫家領略這些珍品,這一做法不僅自私,也使敦煌壁畫蒙受了一次災難。此事當時被媒體報道過,也鬧上了法庭,他最後獲無罪釋放。

1943年10月,張大千用20多頭駱駝承載臨摹的276幅壁畫回到四川,完成了20萬字的學術著作《敦煌石室記》。之後,他展出自己的敦煌臨摹作品。國學大師陳寅恪評價他雖是臨摹之本,兼有創造之功。在陳的呼籲和于右任倡議下,1943年成立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

第三個爭議人物是斯坦因,他是第一位來到藏經洞並帶走大量藏經洞文物的英國人。

最初不被重視

站在今天,應該怎樣評價當日的是與非?也許,一道只供討論的命題是:敦煌瑰寶移送外國,是利還是弊?

王圓籙以「莫高窟主持」的身份自居,也許是由內心的歸屬感和使命感驅使,他擔起了莫高窟守護者的重任,他寧可省吃儉用,也要出錢僱人幫忙清理洞窟中的沙塵。在一次清理的時候,發現了敦煌藏經洞,從此打開了這一道千年寶庫的大門。

對洞窟的各種佛教經文,心存敬畏,遠比在飢寒交迫之下用來在洞窟中焚燒取暖為佳。作為一個宗教的小主持,他也嘗試向晚清及民國政府的當地官員多次呈報,換來的是冷淡對待;他也送去了實物讓他們可以親眼看看這些文物,希望得到專業人士的鑑定和賞識,可惜並沒得到任何反饋。

那時,大到地方高官,小到當地讀書人,無人預見藏經洞的價值,更對其未來命運一無所知。後期藏經洞的消息傳開,不少珍貴的物品已經先後被甘肅省不同的政府部門掠取,造成大批流失。當地有官員在日記中記載,各路官員「所得皆不少」。

隨後軍閥割據、國共內戰,敦煌遺下的文物,但凡能被移動的,都被帶走了,很多在戰亂中不知所終,有些甚至被帶到台灣,也有一些被有權有勢人士據為己有。

斯坦因憑着對藝術文物的敏感觸覺,掠奪了大量瑰寶,賣出圖利,但要促成交易,也要靠他的翻譯、人稱蔣師爺的蔣孝宛奔走安排。還有靠國人的貧窮,和對金錢的貪婪。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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