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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26日

陳頌紅 麗都美識

做了七十年筆友

曾經有一個筆友,是真真正正的「筆友」。每次通信,是用筆和紙去寫信,然後把信投進郵箱,再等不知道多少天,那封信才寄到對方手裏。

她是住在桂林的一個女孩。那時候,我十歲八歲吧?她的年紀跟我差不多。每年暑假陪媽媽回家鄉,我們住的祖屋,就在她家旁邊。她每天都來串門,有時帶我去河邊玩耍,有時互相教對方講桂林話和廣東話,算是我在桂林的好朋友。

我們一年見一次,其餘日子,就靠寫信來維繫友誼。即使我們見過面,挺熟落,但仍算是筆友。

這個習慣,大概維持到我升上中四之後。表面原因是開始準備會考,功課壓力沉重;底層原因,是我把念書以外的心思,都用來暗戀校內一個帶點陳百強氣質的男同學(想想還是差很遠),哪裏還有時間跟女孩子通信?要寫,都寫情信給暗戀對象了。

澳洲和蘇格蘭有一對筆友,比我們──比我,更重視對方,沒我那麼重色輕友。一九五○年,澳洲一個十二歲女孩的親友,在蘇格蘭旅遊回來後,「介紹」她認識蘇格蘭一個同齡女孩,並給她地址,於是兩人開始通信。一寫,寫了三十二年,才相約見面。見面後感情更好,繼續寫信,如今已七十一年。

雖然她們坦承「不得不向時代低頭」,這十多年,長信都會以電郵代替。不過在節日時依然堅持互寄小禮物,再附上卡或短信,出外旅遊也會寄明信片給對方。她們都覺得電郵和手機短訊,永遠不可能取代手寫字的溫暖。

得州大學心理學家James Pennebaker一定會認為她們的情緒比別人健康。研究發現,把心中的憂慮煩惱都用文字表達出來,不僅能減輕負面情緒,也有機會以新角度看待不快事。

咦,我每天都寫,應該比其他人正面樂觀。為什麼不似有這種功效?會不會是宣洩得不夠全面?但今時今日,真的可以百分百、毫無保留地「我手寫我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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