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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7日

廖舜禧 教育講論

疫下觀課心語

十多年來,都有參與教育局及大專院校之師訓及視學評審,為準老師打氣、為教育界養才,因我堅信:老師是未來。

今年發現整體實習老師水平明顯下降,應是疫情令教學實習機會減少,就算有幸上陣,也只是「得啖笑」的網上教學,寶劍缺磨礪,鋒利自不足,可以理解。但既為專業,不能只諉過疫情之累、網課之限。以下是今年發現之普遍問題……

一、準備不周。不少準老師只提交粗疏教案,其他PPT、練習、參考資料,均準備不足。又或是每每等視學教授問起,方作交代,反映的是準老師還保留「學生心態」,我有八個字給新晉教育工作者,履之,進則升主任、退則保平安:「走多幾步、不怕蝕底。」我為師二十多年都是:要做的做多兩倍,別人不做的我「啃埋」,信念只有一個:做好些,最後得益的是學生。我到現在發覺,所學之豐、所得之喜,不能言喻。

二、筆順多誤、字體甚差。此最普遍,我非要求所有新晉中文老師均成書法家,但至少字應端正,字乃人之衣冠,試想身為中文老師,陋在中文字,情何以堪?加上課堂板書、作業批改,不能假手電腦,師字醜過生,實在極難堪。即使不能寫一手好字,至少筆順不能錯,因為老師板書筆誤,學生即時臨摹,一人錯,全班跟。

三、懶音誤讀。懶音誤讀愈來愈多, 常見是ON和NG前後鼻音分不清,如「況」誤讀「Fon」、「當」誤讀「Don」、「『安』裝」誤讀「『骯』裝」、「第三『行』」誤讀「第三『寒』」等等。一般人讀錯,叫懶音,一笑置之;中文老師讀錯的話,叫鄙陋,有失身份。

四、教學平淡、方式保守、照本宣科、 淺白如水。此好處是易於掌控課堂、人人安全過關。但上課乏味,未見餘音裊裊、啟發滿滿之教。老師欠缺魅力、信念,難使學生述學繼志。例子是,為了營造「鼓勵諸生、人人搶答」場景,課堂提問通通都是線性、直接、婦孺皆懂之問。學生所答的,自然只是圍繞在「有/無」、「是/否」、「知/不知」、「看到/看不到」等等……膚淺問答、公式稱讚,充斥全個課堂,鮮見腦力激盪、反思課文、深化應用之問;提升哲理、開源成泉、精妙布局,更是未見。

五、過分擔心拘泥於ZOOM、什麼「SEN/障礙/多動/讀寫……症」等等所謂「先天(學生)問題」,以致不敢「發乎其上」,為教學預設甚多限制,因為上述種種「先天問題」,所以深的不講、難的不做、或有誤會的不說。不知這是家校、輿論,教育當局所設之限,還是新晉老師因大環境而自我設限?運動會100米跨欄賽跑,人人同時起步,是公平,但硬逼人人同時過終點,是迂腐。把賽道從「百米跨欄」減到「十米冇欄」,大家自然能輕鬆「轆過」,但學生唯唯諾諾、一無所得。此非因材施教,而是集體弱化,更甚的是集體愚化,埋沒能力良好的同學,也窒礙能力低但有潛能迸發的同學。

「心師」必有火

準老師就此向我解釋:「現在常作網上或錄影教學,四面八方都『睇到實』,我怕被引錄一兩句斷章取義,我實在不敢放開來教,所以話只用三分力、教只做最基本……」不管他是否杞人憂天、是否為己開脫,但校長家長、社會賢達、教育當局:我們需要反思,社會的進步是來自「教室的互動進步」,還是「師生的規行矩步」?教室內老師不敢綻放熱情,學生怎能妙想天開?杜威說:「教育是哲學的實驗室。」我更覺得「教室是社會的實驗室」,社會進步,來自教室的奇思妙想;文明推展,來自學生的天馬行空。倘熱情迸發的老師因怕被家長「同時上課,摘錄批判」或怕有人在其千百教材中「抽絲剝繭、審查師德」,他們勢必採取低空掠過的「hea教法」。但問題是:我們想有怎樣的下一代?政府和教育局天天倡議要培育「高新科技人才」,有點常識都知道,「人」進化成「才」,不是把他放到大灣區優秀實驗室後就能突變的,因為人需陶鑄、才需存養,人才生成,一定是在中小學時已被種下開放的思維、多元的種子、創意的妙思、包容的心量。此必靠老師之「火」!很多家長問我,「某某學校好不好」,其實,學校好不好,最重要是「人」,即此校「心師」(有心老師)多不多,「心師」必有火,淋熄老師心火,即扼殺自己後代,道理簡單易明。

各位準老師,態度的「態」是「心」上有「能」,不是滿口熱誠就可以,祝願你們都能獲得學生成長後的真心感恩。現世風雨飄搖、罡風凜冽,你們是香港未來的希望,記住:保良心,養良能,做良師。

撰文:廖舜禧_港大中文學院高級講師、經驗學習及交流計劃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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