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2日
從小到大,我都愛吃零食,什麼笨星零食都愛吃,初心不變,於我此之謂也。
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我已常跟我哥一起,跑到街尾的橫門士多,掏出一個銅幣,聲大大地跟開店的大叔說:
「斗零南乳肉,分兩包!」
大叔也一點不以為忤,不以事小而不為,理所當然地拿出一個紅色的燒酒杯、兩個用報紙摺成的三角紙袋──通常是《華僑日報》,有時也會是《晶報》──掏一杯南乳花生,用陰力輕輕地一拋再一拋,花生竟便均勻地給拋進那兩個紙袋裏,每袋都是十二三粒,不多也不少,準確如此,還真是一門絕活。
南乳肉之後,我開始愛上豆腐花,尤其那些撒在豆花上面的紅糖碎,視覺、口感與香味,都可謂花上添花。
零食陪伴我走過不同的人生階段,高山低谷,至今數十個寒暑,零食也隨着歲月,與我一起四季飄移:
初春的日子,我最愛吃麻蓉湯圓,加大量薑蓉,甜中帶辣,吃後渾身舒泰,祛濕驅寒,最宜霧春惱人的香港。
夏天的時候,我的冰箱總是塞滿各式各樣的冰淇淋,夜闌人靜,你會看見整個清水灣唯一的燈光,在我的書房亮着,也許還會看見我這個不願睡的男人,捧着一桶又一桶的冰淇淋,邊吃邊看書、或看電影。
秋天的郊外微冷,我會暖一杯煉奶,伴之以掰碎的芝麻梳打餅,但見片片的餅碎,像南北極的冰塊,在奶面浮沉,中間聚散着點點啡黃色的芝麻,正如一幅驟離驟合的生活拼圖。
至於冬日的寒風中,最得我心的零食,則是有殼花生, 特別那些帶着蒜蓉微辣的、或菊花酒香的有殼花生,我慵懶地喝着黃酒,吃着花生,總是停不下來……一夜過去,花生殼散滿一地,伴我進入當夜的文學或影視作者的世界,有時看得累了,還會起來繞室走走,腳步踏過那些無處不在的花生殼,靜寂中,還會隱約聽到花生殼在我腳底裂開的聲音,感覺幾乎是浪漫而孤芳自賞的。
不過,你大概也知道:達達的馬蹄聲,只是個美麗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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