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7日
初中時代,我是讀男校的。一大群男孩子,最愛講「屎尿屁」笑話,每次一提到這些「核突嘢」,總會引得哄堂大笑,大家也樂此不疲。我也曾是此道高手,核突爛Gag層出不窮,現在回想起來,真感汗顏。
想不到,三十年後的我,仍然與屎尿屁結下不解緣。
當上外科醫生,經常要打開病人的肚子做手術,最常打交道的,就是病人的腸子、尿道等等,所以對屎尿屁,特別有「感情」。
曾經動過手術的讀者可能知道,做完腹部手術後,最辛苦的,有時不是傷口痛,而是手術四五天後,才會有第一次大便。未有大便前的一兩天,肚子會鼓着、膨脹,那種囉囉攣、絞痛的感覺,令人非常難受。
醫學上,我們還沒辦法隨意控制腸子的蠕動,特別是做完大手術,或出了併發症,腸子甚至可以進入「罷工」狀態,完全停止蠕動。
這幾天,我正是照顧這樣的一位伯伯,他肚子長了一個癌瘤,動了大手術切除,然而卻出了一些併發症,腸道罷工了,肚子愈來愈脹,連肚皮也繃得緊緊硬硬的。
這是非常危險的情況,因為伯伯年紀大,脹脹的肚子會頂着他的呼吸,不消多久,他呼吸系統的肌肉就會疲乏、肺充氣減少、開始肺炎、心臟負荷不來,一環扣一環,身體就會走下坡,直至……
我心急得慌了(是的,醫生也常會感到害怕),打給前輩們求教,有什麼辦法讓腸子再次動起來。他傳授了我一些秘笈,但最後加了一句:做完這些後,我們只能等。彷彿暗暗地提醒,這是我們的限制。
今天一早,趕到醫院看伯伯,他的腸子終於動了!看見他不停地在放屁,心中激動無比,知道他開始慢慢好起來了。其實,屎尿屁一點也不核突,能夠排出,反而是這一刻最可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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