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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30日

劉偉聰 北狩錄

談談異化問題(上)

不敢踵步前賢,只敢借用一回王若水先生的名篇篇名,談一個我城人仔或感陌生疏離的舶來翻譯詞「異化」。

今番《施政報告》說者不說者已眾,我只好奇為什麼在議及通識教育時,居然會說到「異化」?《報告》第153段上如是說:「未來改革方向必須糾正過去通識教育科被異化的問題。」不只「異化」,更是「被異化」!

什麼是「異化」?《報告》上沒附註釋,以常理度之,寫手或來自北方,那麼「異化」必然是翻自馬克思學說中的entfremdung,英譯通作alienation或estrangement。

「異化」的討論曾是上世紀共和國理論界的頭等大事,牽涉的是馬克思主義是否容得下「人道主義」(翻自humanism)以及黨有否違背「為人民服務」的初衷,「異化」成奴役人民的官老爺。討論的牽頭人是王若水,《人民日報》的理論家,認真地梳理過馬克思「異化」的來龍與去脈,更借題發揮,劍指當權派,一時風起雲湧,更惹起後來的那一場「清除精神污染運動」,我們八十年代走過來的,血漬斑斑,歷歷在目。

我那時尚在念中學,於世事恒感興趣,王若水的文章又長又難看,但我還是看得滿有趣味,他曾這樣解釋「異化」:「主體在發展的過程中,由於自身的活動而產生出自己的對立面,然後這個對立面又作為一種外在的,異己的力量而轉過來反對主體本身。通俗的解釋是一個比喻:母親生下並養育了孩子,這個孩子長大後卻變成了逆子,反過來虐待母親。」

王若水千里來龍,結穴處要說的是:「本來是受壓迫的黨,變成了執政的黨,黨的地位起了變化,就可能脫離群眾、脫離人民的危險,可能異化。本來是為人民服務的……但後來脫離人民,變成貴族老爺。」其實馬克思從沒說過這些話,那是王若水有感而發的肺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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