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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6日

劉偉聰 北狩錄

憶今年雙十一

時代太爛,係因為有啲不配叫「人」的人太爛。

十一十一,果然光棍,酒館中看熒光屏上新聞報道,只見條條冇皮柴,廢柴的柴,碌返屋企都嫌衰嗰隻。

我便離開酒館,抬頭,天上無月,只是長長的夜。魯迅有詩悲悼被處決的柔石,也以長夜始,我少年時已聳然動容:

慣於長夜過春時,挈婦將雛鬢有詩。

夢裏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

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吟罷低眉無寫處,月光如水照緇衣。

以長夜始,幸能見如水的月光以終,那是1931年的中國,黑暗得不得了,然而,今夜,更無月色,天上如倒掛的黑色深淵。Hannah Arendt寫Men in Dark Ages,引過布萊希特的一首詩,英譯作To Posterity(另一版本是To Those Who Follow in Our Wake),起首低吟:

Indeed I live in the dark ages

...Ah what an age it is

When speak of the trees is almost a crime...

那是1939年彤雲密布的歐洲,指樹為樹也有罪吧!今天2020,人在此地,有說過的沒說過的,可能已無關宏旨。Arendt在Men in Dark Ages中寫過不少人,如Rosa Luxemburg、Karl Jaspers、Walter Benjamin,俱在黑暗中閃亮過,但Arendt心細,畢竟不好意思說光明必將戰勝黑暗,況且:「eyes so used to darkness like ours will hardly be able to tell their light was a light of candle or that of a blazing sun.」

然而,無論如何,「Even in the darkest time we have the right to expect illuminations!」 縱然那只是魯迅緇衣上的一抹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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