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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異想天開如何補天?

藝術家尹秀珍的《尹秀珍:補天》展覽,上周五開幕,她人在北京因疫情來不了,遙控這「補天」竟然是關於遊走於不同城市、漂泊和個人身份的追尋,展覽入口還打扮成機場離境大堂,甫進場還見一批行李箱被打開倒吊空中,真是插翼難飛,應景呀。

展覽入口設於CHAT六廠(六廠紡織文化藝術館)的大堂,仿照機場客運大樓放置大型裝置,如行李輸送帶、登機櫃位和機場安全檢查站等。觀眾依着指示,認認真真地穿過大型的X光檢查機,再站在高台上接受抽取衣物纖維的程序,貼於鄰近入口的牆上。

入境「手續」完畢,觀眾正式步入行李輸送帶,附近還擺放了手推車,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立刻浮現,慣於外遊的港人,真的有多久未進入過入境大堂呢。

插翼難飛

行李輸送帶只是地上展品,抬頭張望,大大小小象徵行李箱的展品,懸空掛着,平放打開,藍、白、黑、紅、黃、啡……各式各樣,它們都有共通點,每件皆以布織成,且內中有布製建築物向下垂出。

北京藝術家尹秀珍,於1989年首都師範大學美術系畢業後,輾轉開始了她的藝術家生涯,起初從事油畫創作,後而轉至雕塑和裝置藝術,她以布、舊衣服、鞋和行李箱等作素材,收集重組並賦予新義,既有個人和歷史的滙集,也反映藝術家眼中現代社會的質感變化。

她擅長大型裝置,加上布藝手工,縫合了個人記憶和社會變化。2019年,占飛在威尼斯雙年展群展館中,遇到尹秀珍兩件巨型作品:《木馬》以她女兒作模特兒,捕捉飛機遇緊急降落時的乘客安全姿勢;《無處着陸》則是倒轉的飛機前輪,都跟飛機和旅途有關,前者高近10米的大型布偶,當時觀看感受震撼。

今次這大堂藝術裝置,名叫《補天.中轉站》,吊起了20個巨型布製行李箱,每個代表一個地方,如莫斯科、東京、北京和倫敦等。其中6個行李箱,來自她2015年的作品《拼一片天空》,布料是她穿過的藍色衣服;其餘五個行李箱,則取自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國民衣服;香港的共9個,將交予本地社區群體慢慢縫製而成。20個行李箱吊於半空,從低仰視,像一片天,也是她一貫創作主題,呼應着她所探索的旅人生涯,地球一體化,大家活在同一天空下的趨向。

地下大堂名副其實是中轉站,因整個展覽其餘部分設在四樓展廳。跟行李箱一脈相承的是《可攜帶城市》系列,約十個行李箱在展廳一角展開,內裏盛載着布製的城市地標建築,西安、深圳、澳門及杭州等等,靠着展牆上的世界城市圖,城市間用線聯繫着。

跨代交流

尹秀珍擅長跨媒介創作,由實物舊物,化為裝置再轉成為照片。展品《我的衣服》(1995)便是好例子,她將32件自己穿過的舊衣服,疊好然後密縫,只露出衣領正面,由牛仔褲到厘士襯衣,每件各有故事,提示了她出生於一個物質匱乏而同時轉變迅速的年代。32件衣服化為照片,佔滿了一面展牆,觀眾可在展廳中拿起介紹,細閱每件衣服的典故。

尹秀珍對服飾素材,材質形態、款式顏色,十分敏銳,它們本身便是時代的象徵,也反映了主人的品味、經歷和變化,從中可見,她非常重視個人真實經歷及生活質感,這亦是她的創作基礎。

六廠是紡織文化藝術館,跟尹秀珍的紡織淵源可謂一拍即合。她母親是車衣工人,故,是次的裝置作品《車間》,便找來14台舊衣車,分兩行橫貫兩個展廳,她母親的一台,覆蓋車頭的木盒圖案,也是當年尹秀珍親自繪畫。

另一作品《團扇》,由三幅照片組成,團扇乃圓形扇框中夾布材,可追溯至商朝,用於扇風或避風沙,也有團圓之意。相中人是她16歲女兒,所夾仍是尹秀珍衣服,這照片作品也顯示母女團聚。至此,尹秀珍的「補天」補上的是,家中老中青三代的跨代交流。

展覽籌備期間,適逢全球染疫,由人的流動和變遷緣起的《補天》,現實是插翼難飛,跨地域的流動終止了,我們墮入更深刻全球化的思考中。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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