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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4日

張綺霞 影音文化

陳文剛魏綺珊 台上台下夫妻經

陳文剛(Rensen)、魏綺珊(Jo)這對劇場界夫婦結婚多年,合作創作過多個演出,兩人公私生活全摻和在一起,不但沒有太多爭吵,反而更親密和有默契。最近他們再以夫婦關係為題創作形體面具劇場《二人候》,沒有對白,只用身體語言表達夫婦間的矛盾和掙扎。

兩人發展劇團糊塗戲班多年,經歷高低起跌,Rensen的樂觀啟發Jo不要想太多,而Jo的細心幫助Rensen解決繁瑣的行政問題,互補不足。問到夫婦相處之道,Rensen指出,要提醒自己不要覺得任何事都理所當然,以及讓彼此發展各自專長,讓對方話事。「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怪責對方,只是一起去接受,這才算是『一起去走』。」

《二人候》(10月15至18日,葵青劇院黑盒劇場)的故事靈感來自Rensen和Jo看過的一套紀錄片,一對夫婦駕車到沙漠旅行,期間迷了路,走來走去無法離開,糧食和水耗盡,妻子更傷了腳不能行走,丈夫無法背着她離開,面臨先拋下妻子出去求救還是留下來陪妻子等人發現救援這兩難抉擇,最後兩人平安無事,更珍惜對方。

Rensen和Jo結婚多年,也經常思考婚姻的問題,如果在現實中遇到這情況,Rensen會選擇留守還是離開?他馬上答:「當然要共同進退,我不會扔下她自己離開。怎麼也會陪她帶她走。因此作為伴侶,必須強化自己的某些能力,讓對方感覺安全,平時我也要練體能,在必要時可以帶她走。」

經歷危險

兩人雖然沒有經歷過如此困難的抉擇,但也有不少危險瞬間。有一次在日本駕車打算跨過高山到另一景點,沿路都是「頭文字D式彎路」,不料碰上下雪,到半山位置已經大雪紛飛,地上一片白茫茫,車子開始滑胎,努力駛前卻總有幾下滑走,很難控制,路邊就是懸崖。兩人思考究竟繼續上山還是放棄,Jo回憶:「有一下真的差點滑了出去,差點就滾下山死掉。我也很害怕。」雖然心慌,但她沒有向正在駕車的Rensen投訴,兩人都非常鎮定,合作看路,終於成功在窄路上掉頭,平安下山。

又有一次從青海入西藏,在4000多米高的時候,Rensen突然覺得很疲累,沿途在車上不斷睡覺,Jo獨自看了一天風景後,心裏也有點擔心,兩人終於到達酒店,一下車,Rensen就暈倒,把Jo嚇壞。「他已經暈到翻白眼,很恐怖,我也很害怕。但附近沒有醫院,只在3公里外有間診所。」導遊、朋友和後面車子的遊人夾手夾腳把他抬起,餵他吃救命藥丸,馬上送到診所去聞氧氣,醫生診斷是高山症。經診治後,Rensen終於退燒,還大膽決定繼續行程,但到拉薩後還是決定先去醫院檢查一下。一檢查後就發現他有肺積水,情況危急,不能出院,其後的行程也要取消。如今回想這段驚險經歷,他們都說得輕鬆自在,只記得沿途友善的人,以及診所外漂亮的星空。經過這一次,可會更珍惜對方?Rensen搶答:「平時已經很珍惜,不用等到那個時候才珍惜。」

在劇作的宣傳單張中,兩人分別困在兩個玻璃瓶中,Rensen解釋:「在關係中,兩個人很多時都執着於各自的堅持、道理,不能接受其他人的想法。每個人都因為自己的成長經歷建立一定價值觀,慢慢就愈來愈牢固,就像困在瓶中。但會否有一刻,兩個人都會思考為何當初大家要走在一起,想打破這玻璃瓶,重燃愛火?」現實中,兩個人可曾經歷過這階段?Rensen笑言:「未。」雖然溝通上偶爾也會有障礙,但他們都願意聆聽和理解對方。Jo回應:「總有些時候是活在自己世界,需要空間跟自己相處,但我們是生活和工作全糅合在一起,工作時會聊生活,生活時會聊工作,去旅行也是跟工作有關,出外演出又會去體驗生活。」Rensen接着總結:「我們現在的狀態是共同困在一個大玻璃瓶。」

最大衝突

兩人因為戲劇而戀上,2010年結婚,多年來一直一起合作創作。有些人會認為另一半最好和工作的圈子不要重疊,但Jo不太認同:「其實都是看你如何處理。」兩個人雖然在同一個圈子,但也有各自的長處和缺點,在互補中增進感情。Rensen嘲笑道:「例如她連二加二等於四都要數手指,只能幫她算了。」Jo白他一眼,笑說:「我們很少吵架,只是有時立場不同,未必需要說服對方,只是說出自己意見。」Rensen補充:「如果行政上的,就她拿主意,藝術上的,就我拿主意。」就算對方做錯決定,兩人也從不埋怨。Jo認真地說:「兩人相處很忌那種馬後炮的埋怨,例如說『我早說了你不聽』之類,都是搵交嗌。」Rensen也認同:「就算你覺得對方活該,你也有份捱,對方心情不好,你也要一起陪着走過。」Jo補充:「這時候再說一句『活該』,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問到兩人最大的衝突,Rensen指自己很喜歡吃雞皮,但老婆不讓他吃,「唯有間中吃少一塊夾給她看」。Jo表示,丈夫喜歡夜睡,而自己則喜歡早睡,起初她也很不明白,為何他一定要等到夜晚才來創作、看電視,後來也接受了。除此以外,兩人的價值觀相近,因此相處融洽。Rensen認真地說:「很多事情其實不用商討,因為也會料到對方會如何做,自然就有默契。」例如他們從不為錢傷感情,Jo點頭說:「我們不追求名牌,就算蝕了錢,也當買個教訓和經驗。」

 

兩人都不是戲劇學院出身,卻同樣熱愛戲劇,最後更辭掉正職投身。Jo曾任電視台主播及機管局傳訊經理,Rensen則是製衣公司的高層。Rensen笑說:「我們兩個之前打的工都比現在收入高,但會想,如果每個月都只是為了錢而做自己不願意的事,很不值得。」Jo也有同感:「人花很大部分時間在工作上,如果你不喜歡這份工作,只是為了賺錢,其實是很辛苦的。」

如今合作搞劇場,收入不穩定,但兩人都享受其中,因為戲劇讓他們發掘到更大的意義:不只是為了自己「過戲癮」,而是透過戲劇推動社會改變,無論是透過戲劇傳達訊息,還是在過程中幫助殘障人士建立自信,促進不同群體彼此了解,因此他們將劇團轉型為無障礙劇團。Jo肯定地說:「戲劇如在每個人心中留下種子一樣,等到他們日後成為有影響力的人,這種子就會萌芽。這比我們原本做的工作、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更有意義。」

走過低谷

過去他們也曾感受到劇場改變人的力量,如數年前做的《和媽媽中國漫遊》,取材自70多歲的兒子帶着90多歲的媽媽在內地遊歷3年的故事。有一次在香港重演,完場後觀眾跟Jo說,上次看完戲後,終於第一次帶媽媽去旅行,這次是帶媽媽來再看演出。讓她非常感動:「劇場就如一面鏡子,你看到別人,也看到自己。」其後他們把演出帶到不同地方上演,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都能理解,「感動程度原來一樣,有觀眾完場後更在門口等,走過來給我們一個擁抱。」

糊塗戲班早在九十年代成立,都是以小演出為主,2007年Jo全力投身後,決定把劇團轉為專業發展,打算「大搞」,連續製作了多個大型演出,反應卻未如理想,蝕了不少錢,公司戶口所餘金額變成0,雖然沒有負債,但Jo覺得很唏噓:「過去劇團儲下的錢,一下子就玩完。唯有自我安慰:可能是上天想你休息一下。」

那段日子她很不快樂,經常哭,但仍不放棄尋找機會。後來他們租下一個可以看到獅子山的排練室,非常滿意,更花了10多萬元裝修,一年後,業主因為賣盤要收回,又是另一個打擊。Jo回憶道:「那一下非常晴天霹靂,而且業主寧願補錢也要我們在短時間內搬離,而裏面還正製作一個新的演出。」

輾轉找到現在的空間,環境更大,更適合排練,租金也更貴,最後他們決定承租,並簽下4年租約,Jo笑說:「都是盲勇。」簽約那時也有手震。Rensen幫忙解釋:「一簽要背上百多萬的債。」Jo接口說:「無論收入好壞都要硬食,但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逼着才會完成。」走過低谷,如今劇團發展上了軌道,他們也希望可持續創作下去,甚至把更多演出帶到香港以外的地方。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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